武仕书由于心系着灵心的情况,加上奚辰的身分特殊,他隔几日又来了纸扎店,却让他听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消息。
“可是不进宫里,怎么帮奚辰呢?我父母都答应了。”基本上灵心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所以她即使知道了奚辰的身分,也不习惯尊称他二皇子,还是连名带姓的叫。
“他可是二皇子,还是被阴谋毒害的,你这样傻乎乎的去帮他,不怕被人害死?”武仕书急道。“而且你父母应该只知道你去当宫女,不知道要查案,总不可能明知危险,还推你入火坑吧?”
“但是不帮他的话,再不到一年,他就要魂飞魄散了,我们好歹相识一场,奚辰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当然要尽人事啊!”灵心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良心就让她无法袖手旁观。“而且只要我小心一点,又不是一定有危险。”
何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下去奚辰消沉的样子。当然,如果能够让她过过看帅哥的瘾,再得到几个花瓶当赏赐,她会更开心。
武仕书知道灵心这里劝不过了,只能将矛头转向奚辰。
“喂!你是不是个男人,居然让女人为你犯险?”武仕书毫不考虑指责起奚辰。
即使奚辰也有这层顾虑,但皇子的威严可不是武仕书这个平民可以侵犯的,所以他也板起脸来。“灵心入宫后,本皇子自然会保护她!”
“就凭你?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保护灵心?”
“哼!谁说本皇子打不过你?本皇子只是懒得和你计较。”
“口说无凭,看符!”
两人一言不合,武仕书取出一张符,比了个剑指,符便朝着奚辰飞了过去。
“哼!这对我没用!”奚辰冷笑,让符落在了自己身上,果然毫发无伤。接着他意念一动,桌面上的茶壶突然飞向了武仕书。
他虽然无法碰触到有生命的东西,却可以用意念移动没有生命的物体,当然太重的他也无能为力,但要造成武仕书一些小麻烦,还是办得到的。
武仕书也是有功夫底子的,他飞快地抽出背上的桃木剑,一把将茶壶劈破,接着便举剑朝奚辰一挥,啪的一声打在了奚辰的手臂上。
桃木剑毕竟不是俗物,可以触碰到灵体,只是奚辰不是阴魂,桃木对他没有致命性的伤害,就像被木条抽了一下一样,不会死,却会痛。
奚辰也被激起了火气,重重地一跺脚,四面八方的零碎玩意儿都飞了起来,齐齐往武仕书砸去,逼得他抱头鼠窜,狼狈不堪,还撞倒了几个柜子。
“够了!都给我停下来!你们是要砸店吗?!”灵心看情况失去控制,终于忍不住大叫。
两人一听,这才想起自己都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呢,便齐齐住手,往她这方向看来。
一向温和的灵心,难得像头母老虎般,气得满脸通红,“你们看这一片混乱,要我怎么收拾啊?你们男人怎么就那么野蛮,吵起架来就砸东西?”
幸好父母今日外出不在家里,否则看到店里好像台风扫过一样,她肯定被骂得狗血淋头!
武仕书知道自己有错,便老实地道歉,“灵心,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过这家伙太过分了,我看不下去才会想要教训他……”
由于武仕书平常对她也不错,灵心又是软硬通吃的人,一股怒气也缓和了下来。“你不要和奚辰吵了,要进宫是我自己决定的,奚辰也阻止过我,只是我认为,我和二皇子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谁会怀疑我是进宫调查的?何况这是一条人命,牵扯的还是国家的未来,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我都应该帮忙。”
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武仕书知她心意已决,再阻止也没用,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由怀里掏出一张符。
这张符与他以前使用的明显不同,符纸不是一般的明黄色,而是深红,上头的符文也显得特别复杂,而当武仕书掏出来时,他那肉痛的表情更不像是骗人的。
“既然如此,灵心,你把这收下。”武仕书将符交给了灵心,眼神温柔得像可以揉出水。“这是一张驱鬼保命符,以前我用的符箓,遇到太厉害的厉鬼可能效果有限,但这张符是我师父交给我的保命符,再厉害的鬼遇到此符都会退避三舍,现在你要进宫,可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麻烦,希望这张符帮得到你。”
听到如此珍贵,灵心惊讶地想把符退还给他。“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现在你比较需要,你就收下吧,当然用不到最好。”武仕书笑了笑,便转向了奚辰,不过表情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凶狠地威胁道:“你给我听好了,好好保护灵心,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他又交代了一堆要小心的话之后,便离开了。灵心看着符怔然不语,好像明白“什么,奚辰是旁观者,自然看得更清楚,撇了撇嘴说道:“那家伙喜欢你吧?”
灵心圆脸微红,却没有否认。
“你喜欢他吗?”奚辰故意装作不在乎,事实上,他知道自己非常想知道这个答案,至于个中心态,他自己也不愿多想。
灵心点了点头,让奚辰倒抽了口气,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迷糊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一向当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可是我今天收了他的符……”
“收了他的符,又不是收了他的聘金,顶多以后本皇子恢复了,帮你回送他一些好东西就行了。”
奚辰仿佛理性的在劝导着她,事实上只有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恶魔是怎么躁动着要斩断灵心与武仕书之间的暧昧,所以他飞快打断了她的思考,免得她越想越觉得武仕书真是好男人。“千万不要觉得欠他人情就要还他感情,那是不理智的。就像本皇子,如果每个喜欢本皇子的人本皇子都要回应,那本皇子天天女人抱不完,累也要累死,你知道了吗?”
虽然他的比喻不伦不类,灵心却是听懂了。她在现代时,也是个感情白痴,她知道自己对武仕书确实有着模模糊糊的好感,但那种好感只是因为和武仕书相处很舒服没有压力,对方又像个大哥哥般照顾她。若说到这种好感会不会转化成爱情,至少目前还没有这种迹象。
“好男人不是像武仕书那样的。”奚辰独断地道。
“那是怎么样的?”灵心还真好奇。
奚辰不语,只是一张俊脸凑向她,手指轻轻伸向她小巧的下巴,像是作势要她直视着他。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有什么男人,比他这种极品的美男子要好呢?奚辰即使一向不屑使用自己外貌的优势,在这种时候也不介意小小的施一点美男计,谁叫她之前已经承认,就喜欢他这俊帅的外型。
果然,灵心的脸蛋儿一点一滴的红了起来,也慢慢地垂下头不敢与他直视。废话!先不管有没有爱情存在,哪个女人被刘德华或金城武这等级的帅哥近距离盯着都会脸红好吗?!
“看来你明白了,现在不要再想武仕书的事了。”他果决地断了她对武仕书的思绪。“现在你要想的,是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麻烦。”
“什么麻烦?”
不待灵心反应过来,大门外突然来了两个人影,其人一个嗓门拉得老高,人未到声先到地说:“灵心!爹到镇上去办事,替你买了好吃的松子糕回来,你这会儿要到京里去,家乡的口味便吃不到了,快来尝尝——”
原来是灵家父母办事回来了。灵心原本还不觉得什么,但在奚辰的暗示下,她顿时反应过来现在店里还是一片混乱,当下想都不想,连忙冲向大门,巧妙地把父母挡在门外。
“爹、娘,你们回来了啊……”她干笑着,手却在背后拚命地向里头那个高傲的生魂打着手势,希望他会良心发现……喔不,是善心大发,替她把店里恢复原状。
“外头挺热的,咱们进店里吃松子糕!”灵父在外头热得挥汗如雨,只想休息闪过女儿就要进到屋里去。
“爹娘啊!”灵心连忙张开手挡住了父亲,心思急转,最后硬着头皮掰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理由。“那个……隔街的老王家订了两匹纸马,说等会儿会来拿,我们要不要在外头等他一下?”
灵母笑道:“在店里等还不是一样,何必要在这儿晒太阳?”
“唉,既然一样,那就在这里等,女儿一天都泡在店里,好久没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总之灵心一副门神的样子,就是不让父母进门。
这下灵氏夫妻也起疑了,灵父微板起脸孔道:“怎么你好像不愿意让我们进去似的?难道你在里头藏了男人?”
灵心险些翻白眼,她是没藏男人,只是藏了个男鬼!不过她要隐瞒的事实,在她看来比藏了个男人严重多了……
“咱们女儿怎么可能藏了一个男人?你傻啦!”灵母瞪了丈夫一眼,心中虽也怀疑,不过比起丈夫,她对女儿的信心显然足了些。“灵心啊,是不是店里发生了什么事?你让爹娘进去看看。”
“没什么事啊……”灵心还在想理由,灵父灵母突然俐落地一人跳开一边,让想挡人的灵心左右支拙,最后还是拦不了人,让他们进到了店里。
她紧闭着眼睛回头,低头皱起小脸等着挨骂,想不到父母都进门了,却还没听到骂人的声音,忍不住偷偷张开眼一看——咦?店里窗明几净,一点发生大战的痕迹都没有。
灵心不由得望向还立在墙角那个下巴抬得高高的骄傲人影,但见奚辰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消失不见。
幸好……幸好他还不是真的撒手不管她了。松了口气的同时,灵心心里渗出了些微的甜意,喜孜孜地走向了父母。
“爹,你不是说有松子糕?我想吃了。”
“来来来,咱们坐在桌边配着茶吃……”灵父左右张望无事,也耸耸肩坐了下来,一手欲提起茶壶。
想不到,他手才碰到提把,整个茶壶居然就碎裂开来,让灵父不由一阵愕然。
“你这男人,做事怎么粗手粗脚的,连倒个茶都能把壶弄破!”灵母见状皱眉,狠狠念了他两句。
一旁的灵心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一下子就明白了,奚辰能够移动东西,所以把杂乱的东西归位不难。但已然破碎的器物,像那个茶壶,就算能将它拼回,事实上碎了就是碎了,是不可能恢复原状的。
所以,灵父这回算是背了一个黑锅了。
“欸?我的力气有这么大,提个壶都能让壶碎了。”灵父纳闷地抓抓头,回头转向柜子想拿一个新壶,但灵心还来不及阻止他,就看到灵父的手才拉开柜门,那柜门居然整片被他拆了下来,接着柜子摇摇晃晃,灵父眼明手快地一闪,柜子轰然一声倒地,里头的东西也全掉了出来,破的破坏的坏,碎片洒满一地。
“死老头!你究竟在搞什么?是要把店给拆了吗——”
既然灵心已通过了宫女的初选,虽然进京后的复试仍有被刷下来的危机,但冲着那份好收入,灵家夫妇也拿出了些积蓄,赞助她到京城的旅费。幸好官府到各城镇挑选宫女,半个月后都会在大城里备上大车,将这些候选的宫女一次运送到京里,所以灵心只要由朴月镇走到最近的大城,之后便可直达京城。
坐在大马车里摇摇晃晃,车里的气氛也沉闷,毕竟彼此都是竞争者,也没什么人愿意和敌人交谈,就这么默然的一路抵达京城,已是五天后。
离找到奚辰肉体的时限,只剩八个多月了。
第一次参加这种类似海选的活动,灵心自知自己的条件,她折折纸还可以,但要伺候人,那还差得远,所以心里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奚辰一路跟着她,看到熟悉的景象,心中一阵感慨,但看到她紧绷的神色,仿佛要赴战场似的,一股笑意又让他心里轻松起来。
“你放心,只是选个宫女嘛!”奚辰打量了她一下,“依你的外貌做宫女绰绰有余,不过说到聪明伶俐和见识,你还要被甩开几条大街。但是你放心,有本皇子在,要通过宫女的测验不过小菜一碟。”
听了他的话,灵心稍微能松一口气。也是,她身边有二皇子生魂这个超大外挂,连这样都过不了的话,就太没天理了。
候选的宫女们被粗略的分成几个区块,由内务府的太监带开分别测验,以节省时间。而负责灵心这区块的是赵公公,有着一双眯眯眼,仿佛随时随地都在睡觉,但天知道他小眼中的精光不时的在这些准宫女面前瞄来瞄去,像在算计什么。
“是他?”奚辰看着赵公公,眉头微皱,这个赵公公贪心可是宫里有名的,他以前懒得管这么小的事,赵公公贪归贪,事情也没办砸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不到这次似乎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灵心,你身上有银两吗?”奚辰问。
灵心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仍然东掏掏西找找,最后摸出一点碎银。“只有这一点,你要用吗?换算成冥纸可能也没多少喔。”
瞧她无辜的眼神,奚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算了,你收起来吧,接下来我们靠实力好了。”
灵心迷迷糊糊的点头,先进入了宫女的外貌审查,这一点有初审的官兵与奚辰的双重保证,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
接着一群准宫女一个个走向赵公公,要把通过的凭证交给他,以进行下个阶段。每个人送上的凭证都多了些“什么”,让赵公公收得眉开眼笑,唯独灵心不懂这种行规,只是把凭证交上就要走,被赵公公唤住。
“只有这些吗?”赵公公暗示着她。
灵心歪着头,纳闷地道:“是啊!不然还有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赵公公有些失却耐性了。
“真不知道。”想不到灵心还答得很干脆。
果然……奚辰在旁看着,却让灵心的单纯反应逗得哭笑不得。此时他真不知该同情灵心被赵公公盯上,还是同情赵公公遇到了个小傻瓜。
“很好,七十五号的灵心是吧,咱家记住你了,希望你接下来的测试可别出错,否则可别怪咱家把你扫出宫门!”赵公公的脸色微变,挥挥手让她过去。
灵心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便与众人来到第二项测试的地方。
这座广场是平时皇帝举办大宴或是集合百官时的地方。灵心等几十个人往这里一站,只占去广场的一个小角落,光是跑一圈,估计就要花掉一刻钟,足见广场之辽阔。
赵公公锐目看了众人一圈,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二阶段是力气的测试。你们每个人眼前都有个沙包,只要能抱着沙包在这广场走一圈,沙包没掉人也没跌倒就过关。”
宫女还得扛沙包,听起来挺离谱,但事实上,宫里的浣衣局、御膳房、织染局什么的,都需要力气大的宫女,甚至有些体弱的嫔妃公主还需要宫女搀扶,所以若是弱不禁风也不行。
几个宫女上前扛起了沙包,便开始沿着广场走。待轮到灵心,她看别人似乎也没有太吃力,便不甚在意地伸手去抬沙包,但她发现自己用尽了力气,那沙包却像装满了铅块似的,纹风不动。
“不会吧,我有这么没用?连个沙包都抬不起来。”灵心的脸蛋儿皱得像个包子一样,她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卡关。
奚辰淡淡地道:“不是你抬不起来,是这个沙包被人动过手脚,你的约莫要比别人的重好几倍。”
“为什么?我初来乍到,又没得罪谁。”灵心不甘愿地道。
“你不晓得那个赵公公现在见你便有如见到仇人吗?”奚辰难得好心提醒了她一下。
灵心可爱的鼓起了腮帮子,她最讨厌这种不公不义的事了。“他干么看我不顺眼?我又不认识他。奚辰,你是二皇子,我可以检举他吗?”
“……你当然可以,只是在本皇子恢复人身前,你已经被他整死了。”奚辰微感头痛的揉了揉额际,在这节骨眼想检举赵公公,还是向一抹灵魂检举,她简直是天纵奇才,若真进到宫里,没有他的帮忙,连死了都不知道是谁阴她的。
“先别管那些了,这一关本皇子帮你,你作势搬起就行了。”奚辰虽然碰不到活人,但就像他攻击武仕书一样,用念力移动些死物还是可以的。
于是奚辰用念力帮灵心抬起了沙包,灵心轻轻松松的作势抱着沙包在广场绕起圈子,行到半途一阵风吹来,她甚至犹有余裕地空出一只手拨了拨被吹乱的发,看得监督的赵公公眼睛差点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