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头痛欲裂的宿醉中醒来,柳若笙一边抚着脑袋,一边听着敖修的解释,原本就不清醒的脑袋皿因而更加混乱。
“王母娘娘说明天会上奏玉帝,请他收回让东祈国干旱的命令。”敖修勾起柳若笙散落的发丝,放在手掌心中把玩。
“是真的吗?”柳若笙感觉脑袋里的瞌睡虫似乎在瞬间全被赶跑。
“当然是真的。”敖修歉然地道:“虽然晚了一点,但至少东祈国可以少受两年的干旱之苦。”
“那么,明天敖兄就会带我回东祈国了?”柳若笙落寞的表情显露于外。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敖修试着想让柳若笙点头留下。
虽然他已经知道柳若笙是喜欢他的,但柳若笙并未提过她想留下来。
“留下来?”柳若笙微愕。
“可以吗?”
“当然可以。”敖修亲呢地吻着她的发梢,“我是东海龙王,所以东海龙官里的事情都归我管,如果你想留下来,就可以留下来。”
柳若笙对于敖修大方示好的举动感到错愕。
过去几日来,敖修虽然对她爱护有加,但也没有到如此示好的地步吧?
怎么才去了一趟瑶池,周遭的一切有了改变?
虽然,她并不讨厌敖修这么对待她,甚至,她感觉自己的唇边,似乎还残留着敖修唇瓣上的温暖。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让她几乎要错以为是真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
敖修他……根本就没有吻她的理由啊!
“若笙,你怎么不说话了?”敖修轻触着柳若笙的前额,“是因为蟠桃酒的效力还没退吗?头还痛吗?我让人替你送药来。”
“啊,不……不用了,我只是在想事情。”柳若笙一看见敖修那近距离放大的俊秀脸庞,立刻又联想到敖修亲吻她的时候,整张脸因而泛红。
“我知道,要你留在水晶宫里确实有点过分。”敖修露出酸涩的笑容,“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想回东祈国,我随时都可以送你回去。”
“啊,敖兄!”柳若笙见敖修要走,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还有什么事吗?”敖修依旧笑得温和。
“那个……我、我很想留在敖兄身边……”柳若笙怯生生地说道:“敖兄真的不会觉得我给你添麻烦吗?”
“当然不会。”敖修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你一点都不麻烦,别胡思乱想。”
“那么,明天回去时,可以先让我和母后见一面吗?我不想让她担心。”柳若笙轻声问道。
“我知道了,我会直接带你回宫里。”敖修点点头,又伸出手臂轻抚着柳若笙的前额,“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等天帝收回成命,下令让我降雨时,我会差人来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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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在这里吗?”
柳若笙跟在丫鬟的后头,一路行来,越觉得享有蹊跷。
虽然这名少女自称是敖修派来接她的,但是……
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走出了东海龙宫呢?
“敖修大人就在前面那儿等着您,请随我来。”年轻的丫鬟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微光,不疾不徐地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步行了一小段路,终于来到丫鬟所指的地方。
“就是这儿了,请进,柳公子。”丫鬟客气地让开身子,好让柳若笙进屋。
“敖兄,你在这儿吗?”柳若笙踏人屋内,原以为会看见她热悉的身形,没料到她所见着的,却是敖修最不想遇上的对象。
“真是可惜呀!敖修他不在这里。”
云镜公主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柳若笙耳边响起。
“云镜公主?”柳若笙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倒是挺行的嘛,柳若笙厂云镜公主大跨步地朝柳若笙靠近,“你竟然敢骗我,你根本就是个女人!”
“这……我只是遵循敖兄的吩咐……”柳若笙往后退了几步,原以为会擅上墙壁,没料到却触着一块冰凉的光滑面。
柳若笙错愕地回头,这才发现四周的景物已全数变了样,她根本就不是在屋子里。
房子的模样早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不熟悉的透明墙壁,以及从头顶上传来的刺眼光芒。
“哼!不用躲了,这儿是玉帝赐给我的如意宝珠,刚才我施了障眼法将你带来这儿,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被我关起来的。”云镜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她勾起美丽却又残酷的笑容,往柳若笙走近了几步,“等我出去后,你就会被封在这个如意宝珠里,除非有人发现你,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什么?”柳若笙惊慌地扯住云镜公主的衣袖,“不行!敖兄说过今天要带我回东祈国去的!”而且敖修还会再带着她回东海龙宫。
“少来了!”云镜公主挥开柳若笙,将她甩在地上,“别满嘴敖兄敖兄的喊!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下贱的人类罢了!凭什么跟我们一起平起子坐?你根本配不上敖修!”
“配不配得上,我想应该由敖兄来决定。”柳若笙摇头,“你这么做只会让敖兄更加讨厌你而已。”
“少哕唆!”云镜公主尖叫道:“你不过跟敖修相处了几天,少在那里自以为是,我跟敖修相处的时间比你长,当然比你更了解他1他不过是一时迷惑才会看上你罢了!”
“可是,了不了解敖兄跟相处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吧?”柳若笙蹙眉,“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了解敖兄,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了解敖兄不可,我只知道,敖兄他真的对我很好、很体贴,而我……”柳若笙微顿了下,脑海里突然浮现敖修的身影,“我也……喜欢敖兄……”
最后一句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像是在对敖修表白,只可惜敖修并不在场。
云镜公主听了她的话自然更加冒火,她重重地甩了柳若笙一个巴掌,用尖锐的声音嚷道:“你给我住口!敖修是我一个人的!”
血丝沿着唇角滑下,柳若笙看着沾上了血的月牙银衣衫,心里有丝不舍,毕竟那是王母娘娘费尽心思为她挑选的。
“你打我也没用,敖兄真的不喜欢你。”柳若笙不怕死地继续说道。
“住口!”云镜公主第二次挥掌,这回柳若笙的另一边脸颊也受了伤。
“好痛。”柳若笙皱起眉头,心想这位公主还真不是普通的任性。
“你给我闭上嘴!别以为敖修一时鬼迷心窍吻了你,就自以为了不起!”云镜公主气得全身发抖。
“什么?”柳若笙惊讶地瞧着云镜公主发怒的绝美脸庞,愣愣地问道:“敖兄他……吻了我?”
那难道不是个梦境?
敖兄是真的吻过她吗?
“少装蒜了!我派去西王母那儿的下人早就告诉我,说敖修趁着你醉酒的时候轻薄了你。”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惜惹恼敖修与西王母,偷偷施展法力将柳若笙引到这个如意宝珠里,想将她封在里头。
她要拆散敖修和柳若笙,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好过。
“不可能……”柳若笙抚着疼痛不已的脸颊,然而心思全在云镜公主所说的事上面。
敖兄他轻薄过她?
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酒醉后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唯有那个如梦一般的吻是她唯一记得的。
可在那之后——
敖兄还做了什么?
绯红染上柳若笙的双颊,过度的臆测让她感到全身发烫。
云镜公主的意思是是指敖兄偷偷要过她了吗?
不可能的,依敖兄的个性,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可是,云镜公主的话又该如何解释?
“敖兄……”柳若笙低声轻呼,却赫然发现那已成了她近日来的习惯。
她在不自觉中依赖着敖修,甚至是眷恋着待在他身边的感觉。
与其说她想留在水晶宫里,不如说她想留在敖修的身边。
可能的话,她甚至想赖在敖修能永远带给她温暖的怀抱里。
“什么叫做若笙不见了?”
东海龙宫里,敖修瞪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对于凭空消失的柳若笙,他只感到一阵不安。
王母娘娘回复说玉帝仍坚持不肯降雨,所以要他先回龙宫里安慰一下柳若笙,却没料到当他回到水晶宫时,柳若笙早巳不在房内。
错愕之下,他招来水晶官内所有的下人、婢女,甚至是守护东海龙宫大门的每个兵卒,却没有半个人知晓柳若笙的下落。
柳若笙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但是梆若笙并没有任何神力,不可能自己从东海龙宫里出去啊!
要进出东诲龙宫,除非是练过仙道的修行者,懂得念避水诀,否则根本不可能任意来去。
可是柳若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要说她会念避水诀,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若笙……”敖修蹙起了眉心,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思索着任何微小的线索。
“启禀龙王,北海龙王来访。”房门外的随身侍卫战战兢兢地报告。
“让他进来。”敖修仅是随手一挥,他现在没空也没那个心情去招呼敖淀。
“怎么了?修,看你一脸阴风惨惨的样子,出了什么事情?”敖淀大剌剌地闯人房内,看见敖修神色阴晴不定,总算明白外头那群侍卫与侍女在担忧什么了。
“淀,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聊天。”敖修在房内来回踱着步,一刻也静不下来。
“那么若笙呢?她不在吗?”他刚刚从敖煌那儿得知西王母有意促成柳若笙与敖修的婚事,原本是打算来祝贺一下的,谁知道一踏进东海龙宫就遇上这等阵仗。
“若笙她不见了!”敖修拧起眉心,“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她。”
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可能,因为若笙不可能自己离开东海龙宫,所以一定是有人将她带走了。
只是……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王母娘娘?”也许是她带走了柳若笙,拉着她裁制嫁衣去了也说不定。
敖修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因为我才刚刚从瑶池回来。”
而且西王母没有必要偷偷带走柳若笙。
敖淀耸耸肩,纳闷地道:“若笙在这儿认识的人又不多,若不是西王母,那么就只剩下煌和锋了,可是我刚打从煌那边过来,所以带走若笙的绝对不是煌,那……难道是锋?”
“谁在叫我啊?”敖锋从房门外探出头来,“喂,我说修,你宫里的人怎么都一脸凄惨的样子?我听煌说你这儿就快办喜事了,怎么却没半个人露出高兴的模样?”
敖锋跟敖淀一样,都是从敖煌那里得知柳若笙为女儿身的事实,只不过敖锋不像敖淀是原本就看出来,他是真的对柳若笙为男儿身一事深信不疑,所以在听到敖煌的话时着实吃了一惊。
本来他还打算来找敖修取笑一下,没想到东诲龙宫里却死气沉沉的。
“看来也不是锋。”敖淀叹了口气。
“那么还有谁?”敖修的眉越皱越紧。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满脑子疑惑的敖锋一脚踩进房内,却在瞬间打了个大喷嚏。
“你病了?”敖淀瞧了敖锋一眼。
“谁病啦!你才生病,少咒我!”敖锋说着又连打了几个喷嚏,“该死的!是哪个家伙在房里洒丁香料啊?”他向来最讨厌奇怪的香味了。
香料?
敖修这才注意到,除了他闻惯的水芙蓉之外,柳若笙的房里似乎还有某种香气。
“这个味道该不会是云镜公主身上的沉兰香吧?我记得天庭里就只有云镜公主身边会有这种香味……”时常周旋于众多仙女之间的敖淀,早巳练就闻香识人的习惯,所以对于香料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听见敖淀的话,敖修的眉危险地扬起,“云镜公主——”
是了,他怎么忘掉她了呢?
云镜公主是对于柳若笙来说最危险的人物之一。
若是她知道自己将娶柳若笙为妻,依她的激烈性情,想必是绝对不会服气的。
那么,即使她偷偷带走了柳若笙——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喂,修?”敖淀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轻唤:“你没事吧?我只是推测而已,是不是云镜公主带走的还得再详查才是。”他实在很担心敖修一发火,会直奔金阙云宫找玉帝要人去。
毕竟会让云镜公主变得如此任性,太过宠溺她的玉帝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淀,我要走一趟南天门,这儿就麻烦你和锋代我管理。”
敖修已经连步出东海龙宫的耐性都失去,话才说完,他瞬间便跃出东海,化为龙身直往南天门而去。
“喂,我说淀,你看修刚才那副样子是不是在生气啊?”敖锋鲜少见到敖修失去耐性的模样,更别提他向来优雅无比的自制力了,说实在话,要让敖修发火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得到的事情。
“我想,我还是去通知一下西王母比较安全。”敖淀有丝担心。
瞧敖修一脸阴沉的样子,待会儿若确定带走柳若笙的人便是云镜公主,他不发火拆了金阙云宫才怪!
敖锋对敖淀的紧张感到很不以为然,“干嘛?难不成你觉得他会大发雷霆,把金阙云宫给拆了?”
“你不觉得吗?”敖淀边说,边拉着敖锋往外走去。
“我是觉得不至于啦!再怎么说,敖修的耐性都比我好吧?”要换作是他的话,此刻不仅仅是天帝居所金阙云宫,就连灵霄宝殿大概都要化为乌有。
“我倒忘了你是个以破坏为乐的家伙。”敖淀吐出一口叹息,“总之我先去一趟瑶池通知王母娘娘,而你,帮个忙跑一趟南海龙宫,替我跟煌传个话,就说若笙有可能被云镜公主给私自带走,所以修现在已经到南天门找人去了。”
“有必要吗?”敖锋向来最怕麻烦了。
“当然有必要。”敖淀推了推敖锋,“除非今天拐走若笙的人不是云镜公主,不然的话,你最好有跟天帝开战的觉悟。”
“没那么夸张吧?”敖锋错愕地问道:“大不了叫玉帝将云镜公主和若笙一并交出来,何必闹到开战的地步?”
“那是指若笙还完好如初的情况。”敖淀可不觉得云镜公主强行带走柳若笙,只是为了让敖修穷紧张。
女人啊!一旦嫉妒心发作,有时候是很不可理喻的!
而现在,他也只能祈求云镜公主还没有伤害柳若笙,否则
他不敢想像,当敖修发现柳若笙遭到云镜公主伤害时,将会进发多么强烈的怒气。
当然,若是敖修因为盛怒而伤了云镜公主,身为公主的兄长,玉帝自然不可能放手不管,届时天帝与敖修之间必将演变成对立的情况。
而玉帝与敖修的对立,其实就同等于金阙云宫与东海龙宫的对立一样。
因为龙神一族向来是以东海龙王为首。
所以一旦东海龙王敖修在天界点燃战火,那么金阙云宫与龙神一族千百年来的和平,便等于正式决裂。
此刻,敖淀只能衷心地希望,事情不会往最坏的一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