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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穿高跟鞋 第10章 我是如此爱你(2)

  不知道为什么,范柔不喜欢应天培的某种眼神,无论她多么不带偏见,打开心眼,可每当单独相处,那般眼神一扫过她,被扫过的部位便泛起了疙瘩。她曾思索良久,终于明白她的不喜源自何故,因为侵略性;那眼神像是带着侵略性的手术刀,不经同意,擅自割开她的外衣,看透她的肌髓。

  因此,无论他在她面前如何表达善意,客套随和,她就是没舒心过。

  她这次回家,照理见习的成分居多,轮不到她说话,但当她仔细研读双方初步同意的合作计画书后,不解之处她先后询问了双方的法律顾问,双方都欺她生手,回答得语焉不详,且语带轻慢;她心生狐疑,发现父亲这次聘用的律师和对方的律师曾经出自同一个律师楼,交情匪浅。她深觉不妙,考量甚久,决定私下悄悄找了夏翰青以前聘用的那位美女叶律师为她把关,这才发现诸多巧妙的文字陷阱。叶律师建议重拟计画书,但这一来她再也不轻松了。

  和应天培交手不轻松,说服自己的家人也不轻松。

  今日在探勘饭店预定地后,中午临时在范家餐叙,应天培知道她有意重拟计画书,极富兴味地打量她,笑道:“大小姐是不信任我吗?”

  “哎,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应先生这次下本比我们还多一倍,关系还得靠人家打通,该担心的是他吧,你这是干什么?”她大哥范刚接腔喳呼一顿,她狠瞪他一眼。

  她捺住火气道:“大哥,听起来你很熟这案子,你要不要数一下这里面有哪几条是我们占了便宜,应先生吃了亏的字眼?我也好叫叶律师改改,还人家公道。”

  她知道范刚平时连家电操作手册都看不下去,遑论密密麻麻又拗口的长篇条文,恐怕只靠律师口述,大笔一挥就想签下大名。

  “……”范刚被针刺般竖起虎目,“张律师都看过了还有假哦?你还去找你的律师?那女的我看就是靠一张脸──”

  “好啦!好啦!”范宝田大手一拦,“麦吵!给应先生看笑话。大家好好讲!好好讲!”

  “大小姐心细是应该的,又不是上市场买菜几块钱的事,亏了就算了。”应天培似笑非笑,“大小姐年轻,不知道生意经没这么简单,看似吃亏的事可能就占了便宜,现下占便宜,将来可能吃了大亏;又或者,条文归条文,真正交易的在台面下,你跟在某人身边做过事,想必也看了不少吧?”

  “……”她心一惊,定定看着他。

  “某人是谁?”范刚直问。

  “麦插嘴!”范宝田低斥。

  “所以,应先生是看中这桩生意的哪个好处了?既然我年轻,应先生可以看在我父亲面上教教我?好让我学起来。”她绽出坦率笑容,大方请教。

  “大小姐以前虽然只爱跳舞,但是个聪明人。你说呢?条文都看得一字不漏了,看出来了吗?你认为我看中了什么?”应天培两手在胸前一盘,背朝后一靠,泰然自若地审视她,鹰目里闪过此时不该出现的炽热,那炽热循序落在她唇上、颈项、锁骨、胸前,最后回到她的双眼。

  她浑身泛起了疙瘩,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隐隐明白了什么。

  “我回去──再好好看看……再回答应先生。”她掉开目光,拿起手机,无目的地滑萤幕。心里翻滚着一个念头──这人她不喜欢,她不喜欢!

  “对啦!对啦!菜都凉了!”她父亲打圆场,殷勤地招呼,“今日有应先生呷意的烧鹅,呷夸麦。”

  范刚低头凑过去小声对范柔恶声警告:“你又想打给谁?你今天别想溜,下午还要陪应先生逛逛──”

  “我没打给谁,我在查乐透号码!”她没好气反唇,推开椅子离座,她向应天培欠身,“我到洗手间一下,应先生请随意。”

  应天培微笑颔首,那笑里总含着意味深长,她讨厌的意味深长。

  她走出餐厅,转上二楼,幽长地呼出一口气。

  原来,只有单纯跳舞的日子真是幸福,只有夏翰青的日子更是──天堂!

  她真对不起宙斯,现在他应该还在努力咒骂她吧?夏翰青呢?他还挂念着她吗?还是以他云淡风轻的能耐淡忘她了?思绪一掠过那三个字,胸口就发烫,但她乐于被炙烧,她每天都要被炙烧几次才能安睡。

  她揪紧胸口衣领,让心跳平缓,骤然想起了日期;这阵子忙着研究条文,竟忘了数算日期。

  她心算了一下,确认了数字,立即抬脚飞奔回卧房,冲进浴室,拿出柜子里早已准备多日的东西。她撕开包装,从长形纸盒里取出说明书,仔细看完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虔诚地默祷,再遵照指示,取出测试物件,做完一系列规定动作。过后站在一旁,重新闭上眼等待。

  刻意迟上几分钟,她徐徐张开眼,朝物件上的小视窗小心翼翼探看,上面果不其然清晰无比地呈现出两条粗短红线。她发着抖,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深怕自己眼花,闭上眼,又掀眼再看,红线没飞走,还在!还在!

  眼眶霎时盈满热气,无法视物。她宝贝无比地将物件收妥,转身摸出浴室,一走动才发现脑袋发昏,连带脚若浮云。她推开房门,范刚正好奉命上来催人,她一见到亲人,抖着下颚,满腔的激动终于压制不住,她向前张臂,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抱与她从来就水火不容的大哥。

  “你干什么?吃错药了?”范刚心猛一发怵,猜想他妹妹莫不是中邪了?但才上楼十几分钟怎就遇邪了?

  “不是……我中奖了!中乐透了!”她喜极而泣,兴奋地想跳起来,想想不妥,忙稳住脚步。

  “中什么奖?什么奖?”范刚推开她,莫名地跟着一头热。

  “吵什么你们两个!”听到异声的范宝田尾随在后拾级而上,“妹妹快下去,客人还在,没礼貌!”

  她忙不迭点头,十分听话地下楼,此时只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美妙!

  “爸,妹说她中奖了,你问她是不是中头奖?中多少钱?”范刚在后面拉住他爸衣角,显得兴奋异常,又掩嘴道:“跟她说自己人要分一点出来喔。”

  “中什么奖啦!客人还在,麦闹!”范宝田极不耐烦,甩开他儿子疾步下楼。

  范柔张开嘴,拼命深呼吸,直到视线再度模糊,她揩去眼角湿意,第一次欣然觉得,连泪水都美妙!

  ***

  夏萝青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踏进此地,繁木掩映中,夏家宅邸灯火通亮,和从前一样。

  但有些人、有些事不一样了。

  为她开启花园那道金属门的帮佣吓了一跳,她说明来意,不等通报,径自走向里面那扇大门。

  餐厅人声喧闹,睽违已久的家宴正在举行,她大约知道有哪些人士参与,至少知道有位洪小姐;夏至善为了家宴也回到了老宅,该维持的表面和谐还是得维持。夏太太依旧掌控着夏家女主人尊位,有夏翰青,她的地位不会动摇,即使位置空虚不已。

  夏萝青在玄关等待着,不欲惊动夏家人。不久,夏翰青出现了,还是淡漠的表情,微蹙的眉头,缓步走向她。他今晚没感到几分快乐吗?

  “怎么突然来了?我昨天在电话里说过今晚会很忙,没空和你聊,你不能等明天吗?我可以拨空找你。”夏翰青微有困惑,夏萝青自嫁入殷家后不曾再回名义上的娘家,今天竟执意现身,他实在不解有何必要性,至少不该是今天。

  “你以为我爱来?”夏萝青白他一眼,“我明天要和殷桥出国一阵子,没时间等你找我。”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我现在没法陪你。”他转身就要归席。

  “哥,有人要我问你,你现在有办法吻别的女人了吗?”

  “……”他倏然回身,惊异地瞪着妹妹。“你胡说什么?”

  “我等得及,别人可等不及。等我回来,你要是莫名其妙和别人订了婚,我罪过不是大了?”

  “是范柔吗?你们俩在搞什么?”他面色严峻地走近她。

  “是你闯的祸,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夏萝青从皮包掏出两张纸,递到他手里。

  他莫名往手中一瞄,眉心不禁打褶,待凝神聚焦扫描上面的文字,眸瞳蓦地瞠大;接着再过目另一张,他目瞪口呆,抬眼逼视他妹妹。“这是什么?”

  “三个月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超音波照得也很清晰,你要是不信,去问医生吧。至于你想不想负责,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孩子她要定了,我代她通知你一声,算是我这个妹妹该做的。”

  “她在哪里?”他狠狠抓住她手臂。

  夏萝青打量她哥哥,他面色除了惊愕,更多的是担忧,担什么忧呢?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范柔?“她在大象,如果你会去的话。”她挣脱他的手,在惊动里面的宾客以前转身走出大门,穿过金属门,上了暂停在路边的座车。

  驾驶座的男人看向她,笑得兴味盎然,“真没想到你哥也有被算计的一天,我还以为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呢。”

  她转向她的丈夫殷桥,大眼斜觑,“你好像很高兴?”

  殷桥俊眉一挑。“还好。”油门一踩,车子驶离夏宅,他暗暗低笑两声,不久,止不住的笑声从喉头连串迸出,响震车厢。

  “你明明就很高兴!”夏萝青微恼。

  “对!我很高兴!”殷桥得意地仰笑。“小萝,你说他会不会屈服呢?”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范柔这盘棋的赌注太大了。

  另一头,手上拿着两张“铁证”的夏翰青伫站在玄关良久,餐厅的人语喧笑逐渐消失在他耳际,他默思这个数字──三个月;倒数回推,不就是那一天吗?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就……她到底在想什么?

  “翰青,怎么在这里还不回去?”夏太太程如意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

  他折迭好手里的纸张,回头面向他母亲,“妈。”他神情凝肃,语气郑重,“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现在非去做不可,你能替我担一下今晚的事吗?”

  程如意端详他的面色,点点头,“去吧!回头再告诉我。”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上了停在车库的车。

  这个范柔!这个从十六岁便倾心于他的女人,从进公司之初便用尽心机接近他,他怎会如此轻率地相信她会轻易放手呢?

  她下了一个如此大的赌本,就只为了得到他?她想证明什么?

  他发现方向盘上的手微颤,他得用力握紧。神思不属的他一路闯了几个红灯,超了速,不久又发现下错了匝道,多绕了几回路线,混乱地抵达终点时,他终于承认自己失控了。她终于让他失控,这是她要的吗?

  他大步冲进酒吧,无视朝他招呼的酒客,直接趋近吧台。像是感应到他的寻找,坐在侧边阴影里背对他的女人忽然椅子一转,直接面向他。是她!她定定凝视他,半晌,嘴角一扬,眼一弯,露出了久违的灿笑。

  一接收到那全心全意的笑容,他所有的恼怒、谴责、焦虑,在那一瞬间冰融了一半;在这一刻,他无法漠视一个事实──他想念这个女人!极为想念。

  他站在她面前,静静注视她,将她面庞的每一个细微处尽览眼底。她瘦了不少,从前的圆润几乎无踪影,显得五官更清灵,脸蛋更小。

  他不解地摸了摸她的双颊,轻声问:“你没好好吃饭么?”

  “吃了,吃了很多,也吐了很多。”她声音有些沙哑,声线有些中气不足。

  “你那天骗了我?”

  “是,我骗了你。”她毫不迟疑地点头。骗他正值安全期,骗他会吃事后药,骗他她已准备好放弃他,松弛他的戒心。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相信我可以爱你长长久久,我只好想办法找一个大锁,保证把我锁在你身边一辈子。一把锁不够,那就再来第二把、第三把,一直到重得我走不动,你安了心为止。”

  即使周边的背景音嘈杂,她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怔怔不动,脸庞也并未有一丝牵动,旁人看来夏翰青冷静自持,范柔却已捕捉到他眼底浮现激动的异光。

  “你就不怕我不认账?”

  “不怕,投资总有风险。况且,我挺喜欢这把锁的,你若不买账,我自己在家供着也欢喜。”

  “你──算计我算计了很久吧?”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可是这怎么能全怪我呢?你比谁都难追,不下一点功夫怎么行?”她满面委屈。

  “下一点功夫?”他失笑,“岂止一点功夫?你把自己全赔了进去。我想问你,若这一次你未得逞,你能怎么样呢?”

  “那就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成功为止。”

  他秀目圆睁,顿感啼笑皆非。“你真以为我会让你次次得逞?”

  “你会的,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不是吗?”她促狭地眨眨眼,跳下吧台椅,不管有无窥探的目光,向前搂住他的腰,脸密贴在他胸口,然后松懈地呵了口气。

  等待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了他。

  正要递酒过来给范柔的大象见状,放下酒,面带含蓄笑意退了回去。

  “你叫了酒?”他讶异问。

  “是啊,开心嘛!”她娇柔地说,“我确定结果以后,就开心到现在,我一直忍,忍到稳定了才能告诉你,现在开心得不得了,想喝点酒庆祝。”

  “以后不能喝了。”他示意大象将酒收回。“这地方空气也不好,以后别来了。”

  她抬起头,笑问:“那我能去哪?”

  “待在我身边吧。”他不加思索。

  她安静了一会。这是承诺吗?他给了她承诺?终于吗?“唔,待在你身边……”她认真思索了一下。“真简单,我追你追得这么辛苦,你就回这么一句,我好没面子,下次小萝一定会亏死我。”

  “你想听什么?”他声音里有笑意。

  她松开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听你唱歌,为我唱一首歌吧,这是愿望。”

  他一楞,倾头犹豫了几秒,“现在?在这里?”

  “嗯,现在,在这里。”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低首吻了她前额一下,转身穿过人群,走向演奏小舞台。他向正在中场休息的乐团主唱小麦耳语了一下,小麦点头,让他坐上演唱高椅。

  吉他前奏一扬,他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简短的开场白,“这首是为我心爱的女人唱的。”他声音并不大,酒吧全场却莫名地陆续安静下来。

  灯光下,他半垂着眼,顺着节奏,启唇吟唱──“And  I  Love  you  so……”

  范柔心为之一震,她遥望舞台上那个她心爱的男人,为了她,在认识以及不认识的人面前,唱出爱的宣言。那温柔如诉的歌声,一句句如潺流小溪,缓缓流向她,渗进了她的心扉,在那里低回出一汪暖泉。她细细品味着歌词的意涵──

  “我是如此爱你,人们问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说我并不知道,但我想他们应该明白,人生原是如此寂寞,直到你执起了我的手,人生又再次启程……你亦是如此爱我,脑海中全都是我,你释放了我的灵魂,我是如此喜悦……”

  眼眶忍不住潮湿,她回头向暂停调酒动作,陪她一起聆听歌声的大象说:“我就说吧,我要他为我唱,他就会唱,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佩服!”

  她快乐地笑了起来。

  ***

  厨房里。

  “这时火不能太大,小火慢炖就行了,手不能停止搅拌,避免搁浅……”夏翰青看了眼身边的女人,慨叹了口气,“我说了半天你有没有在听?”

  “有啊,很认真听啊。”范柔朗声回答。

  “是吗?”他严肃地睨看她,“你的手放哪里?”

  “有什么关系?”她不以为意,“又没有干扰你。”

  从头到尾她搂着他腰的手臂就没放下过,两只眼睛几乎只盯着他的侧脸瞧,他怀疑自己根本在唱独角戏!

  自结婚以后,她只下了一天厨,夏翰青就下定决心只要他在家,一律由他掌厨,以免自己的味觉堕落;加上她孕期食欲不良,他必须变着花样让她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地,范柔渐渐远庖厨了,脸蛋和肚子一并圆了起来。但她爱吃他做的菜成痴,让他越想越不对,他公事忙,偶尔免不了出差,她若学不会下厨,岂不等着吃剩饭剩菜?

  “手拿好!”他不假辞色,把汤匙柄塞进她手里,“你来!”

  她撅起了嘴,“我喜欢吃你煮的──”

  “我不在家的时候怎么办?”他责备道,“你爱吃这些菜自己得学会。”

  “我发誓你不在我一定会自己来……”

  “这个月体重增加了多少?”他转移了话题。

  “……”她咬着唇不说话。

  “多少?超标了吗?”他逼问,“我快把你喂成小猪了,你再不多劳动一点怎么行?我不在的时候你地板抹了没?衣服折了没?”

  “我变成猪还不托你的福?是谁不让我去跳舞的?”她怏怏不乐关掉了炉火,“家里这么干净,老要我擦地板……”

  他眼一眯,“你现在这副小猪样怎么去跳舞?家里干净都是因为我天天在抹地,不是天然的──”

  “等一等!”她朝下看了看自己隆成小排球的肚皮,一脸恍然大悟,“你刚才说了几次小猪了?”

  “……”他即刻语塞,“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这样吗?你最近都不主动碰我是因为我胖成小猪了,很倒胃口吧?”

  “我不碰你?”他咬牙道,“我不碰你你也会碰我,谁主动的有差别吗?”

  “差多了。”她幽幽地转身,“差多了。我这么迷恋你,每天看你看不厌,你呢?这才多久,你就变了,等我生下孩子变成大妈了,你更不会看我一眼了,当初是谁担心谁会变心的?就是你!夏翰青!”

  “你越说越离谱了,喂──”他追上去。

  范柔虽挺着大肚子,动作还是很灵活,走路脚步没有慢下;他赶紧攥住她的手,把她圈进怀里,“好,算我说错了,地板你何时想抹就抹,东西你想怎么吃我就怎么煮,跳舞现在是不可能的,等你生完要做什么都可以……”

  “谁跟你计较这些!”她憋住笑,一边揉揉手,捶捶脚,又面露哀怨,“翰青,我最近手脚有点麻,肚子又大很不方便,你等一下可不可以帮我洗澡……”

  “范柔──”他没好气。

  手机响起,他走到客厅,擎起手机,一接听,耳朵传来范刚的大嗓门问候:“翰青吗?后天我和爸爸上台北一趟,顺便到你那里坐坐,吃个饭──”

  “后天?后天我出差不在。”他不是这么欣赏这位有勇无谋的妻舅,最好是少打交道,并非他当时到范家提亲时范刚没给他好脸色看,而是范刚孔武有力的身材,让他不禁为妻子忧心,这两兄妹要是一言不合,推推搡搡出了事,他在外地无法及时驰援,可就大为不妙了。

  “哦?真不巧。没关系,告诉小柔,她在也行,爸爸想看看她。”

  “唔──不如改天吧,我不在没人会下厨,你们又得到外头吃餐馆。”他想了个好借口。

  “没人会下厨?妹夫,你在说笑吗?小柔就会啊!”

  “她会?”

  “开玩笑!她中学就会下厨了,是我家那两个婶婆和姨婆把她教出师的啊。她是爱偷懒没错啦,有人做她就不动手,可要是家里没别的人在,我爸想吃她一定会做,你不用担心啦,她手艺好得很!”

  “……”他回头看向他的老婆,那个自我表明只会吃不懂下厨的老婆,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喝着一碗他早上煮的银耳莲子汤。

  “喂,还有一件事。”范刚嗓音忽然放低。“麻烦妹夫去帮我跟小柔套套看,她偷偷中过乐透你知道吗?我知道她现在死不承认,我爸问她她也不承认,要是我我也不承认。你放心,我不是要跟她分钱,我又不缺钱,我只想知道她到底中了多少。上次风水师说我家祖坟移位了以后是会发横财的好风水,我就想证明有没有那么灵啊!拜托你喔──”

  他楞了好半天,随口附和便结束对话,回头慢慢走到他老婆面前坐下,定睛审视那张圆了一圈又更孩子气的脸蛋。孩子气,原来是会骗人的孩子气啊!

  他柔声道:“等一会汤我来煮,你不用动了。后天你爸和你哥要来看你,你怎么招待他们?要不要我让妈请厨子来帮你?”

  “噢,不用了,弄个三菜一汤很简单──”她顿了一下,改口道:“我是说我到餐馆订个三菜一汤就行了,不用麻烦妈。”

  “……”他继续紧盯着她,忽然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肚子大不方便?待会我全程帮你洗吧,以后如果有需要我都可以帮你。”

  她双眸瞬间放亮,喜出望外,“真的吗?”高兴得啄吻了他好几下,“太好了!那──反正你身上也会弄湿,干脆一起洗吧。”

  他干笑了一声,也回吻了她,然后执起她的手,温和但认真地问──

  “亲爱的,告诉我,你有没有中过乐透?”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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