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心情很好?」每次容安然给几位大夫上课,关晟凌总会陪伴一旁,一来是可以免除闲言闲语,二来他很喜欢看她上课,一举手一投足,无一处不是美,而一想到她将成为相伴一生的妻子,他的心就满满的幸福感,他何其有幸遇见她。
「你看出来了。」容安然捂着嘴巴笑。
「你心情好的时候眼睛会特别明亮有神。」她的目光总是带着一股慵懒,只有行医时特别锐利有神,而遇到美味的食物就会出现亮光,当她兴致高昂的时候更是瞬间闪耀起来。
容安然怔愣了下,「一般人不都是如此吗?」
「我不知道一般人如何,我只看得见你的不同。」
这个男人怎么老是三言两语就撩得自己心慌意乱?容安然深怕自个儿招架不住,转眼成了熟透的虾子,赶紧转移话题。
「其实,有关三婶藏了什么猫腻,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三妹妹会因此悄悄调查三婶。」虽然她自认为随便说说很有道理,但一切的根基在于暗中加害她的人是赵敏,而这一点她并没有证据。
「我倒很认同你的随便说说,你嫁进安国公府对宁成侯府是好事,容三夫人又不是为了女儿,没有理由阻止。」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愿意长房攀上安国公府,虽说我出了意外可以换成四妹妹,但是以继母的性格,为了证明清白,绝对不会答应,最后两家的亲事只能换成下一代。」
略一思忖,关晟凌点头同意了,「这确实说得通。」
「我猜,三婶可能跟长房有仇。」
「可是,容三夫人能够跟你们长房结下什么不解之仇?两房的兄弟同父同母,兄弟感情很好,你三叔如今能够在五城兵马司领差事,还是靠你爹四处奔走。」
「兄弟感情好,不代表妯娌之间的感情好……等一下,难道是我娘?」容安然不由得皱眉,赵敏跟她娘有什么交集吗?
「需要我帮忙打探容三夫人的事吗?」
「暂时不必,我会想法子打探。」容安然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女人和女人有仇,通常离不开男人,换言之,若非与她爹就是与她三叔有关,无论哪一个,三角关系在她看来都是家丑,她还是自个儿打探比较好。
「好,若有需要你再告诉我。」顿了一下,关晟凌提议道:「这种时候若能添一把火,说不定能挖出更多东西。」
「添一把火?」
「容三夫人若知道她女儿偷偷调查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容安然两眼瞪得很大,「当然是气炸了!」
「若她行事光明磊落,无不可告人之秘密,为何要气炸?」
容安然两眼闪闪发亮,「若是她的反应很激烈,这是不是越能表示她心里有鬼?」
「正是如此,反应越激烈,猫腻越是藏不住。」
「我知道了。」
关晟凌帮忙收拾药箱,玉珠立马准备上前拿过药箱,关晟凌摇了摇头,很自然的牵着容安然的手,拉着她一起站起身。「好啦,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宁成侯府。」
「我可以自个儿回去。」
「听话。」关晟凌难得调皮的低下头,两人额头轻轻碰了一下。
容安然甜甜的一笑,点了点头。好吧,她承认自个儿很喜欢这种被他呵护的感觉,明明宁成侯府有安排马车来医馆接她,他还坚持护送她回家,套一句他说的,只要能为她做的,他都想为她做,不为什么,只因为将她放在心上。
容馨然知道想调查母亲,最好从母亲身边的人下手,可是如此一来很容易打草惊蛇,再说了,没有足够诱人的利益,她们如何愿意背主?
万不得已她只能收买母亲院子的粗使婆子,打探消息可能得多花点功夫,但至少稳妥,只要多收买几个,广撒网,还怕打听不到吗。
没错,接下来她只要等着消息传回来,一日,两日,一个月,两个月,迟早会打探到消息的,不过还没等到消息,先等来了赵敏的爆怒。
「容馨然,你好大的胆子!」赵敏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容馨然不由得身子一僵,故作镇定的问:「娘怎么了?」
赵敏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容馨然的脸上,容馨然的脸颊瞬间红了,惊愕的捂着脸看着她。
「你收买我院子的人想打听什么?」赵敏恨恨的咬牙切齿。
容馨然倏然从榻上站起身,咄咄逼人的反击道:「娘为了自个儿的利益,想让我给皇子当妾,如今娘知道宫里不会选秀了,怎么可能不另寻高枝?我很担心,随时注意娘院子的消息,有什么不对?」
赵敏的脸色很难看,「你只是想掌握我院子的消息吗?」
「要不,娘认为我想做什么?」
「你在调査我。」
「我为何要调查娘?我实在不懂,娘为何如此紧张?难道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容馨然的目光充满了挑衅。
闻言,趟敏的手很自然的再度举起来。
「娘索性打死我好了。」容馨然骄傲的抬起下巴。
最后一刻,赵敏硬生生的将手收回来,直接命令道:「从今日开始,不准你踏出院子一步。」
容馨然无所谓的手一摊,「好啊,我会请祖母主持公道,问问她我究竟犯了什么错,娘为何要将我关在院子?」
「你!你这个逆女,你真行,竟敢威胁我!」赵敏气得全身发抖,两手握拳,深怕控制不住扑过去掐死她。
逆女?容馨然嘲讽的一笑,「娘无缘无故将我禁足,我为何不能讨个公道?」
「为了阻止你跟关二公子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我阻止你踏出院子一步,你祖母肯定会同意我的做法。」
容馨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因为害怕我挖出你隐藏的猫腻,不惜污蔑我,你真是我的好母亲!」
「我是不是污蔑你,你心知肚明。」赵敏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去。
容馨然怒气冲冲的跟着走出去,不过立马被赵敏留下来的两个婆子拦下来。
「滚开!」
「姑娘别为难老奴。」
「是啊,过两日夫人气消了就会放姑娘出去。」
「姑娘,算了。」采云从身后拉住容馨然。
容馨然甩开采云的手,不肯退缩的道:「我娘只是不准我出院子,又不是不准我出房间。」
「夫人觉得姑娘需要冷静一下,用过午膳姑娘就可以出房门。」
脚一跺,容馨然恨恨的转身退回房间。不能冲动,冷静下来,她要自救,如今可以压制娘的只有祖母……
过了一会儿,她左看看右看看,拿起一只大花瓶直接往窗外砸,眶啷一声,整个文馨院都农动了,这还不够,她继续砸东西,相信不到一日文馨院的事就会传出去,祖母一定会过问,娘休想将她困在这里。
「大姊姊,你听说了吗?」容悠然兴奋的一路跑进文安院,冲进房间,容安然正在东侧间的书房撰写草药方面的医书。「三姊姊将文馨院砸得稀巴烂!」
容安然连忙放下笔,抬头看着容悠然,「发生什么事?」
「三婶安排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守在文馨院,不准她踏出一步,她气得将屋子的花瓶摆设全砸了。」顿了一下,容悠然幸灾乐祸的抚着下巴。「三婶会不会很后悔?一转眼几百两银子甚至上千两就这么没了。」
容安然唇角一勾,「看样子三婶应该气坏了,竟然直接将三妹妹禁足!」
「女儿怀疑母亲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偷偷调查母亲,当母亲的心情可想而知,肯定是坏透了。」
「若她心胸坦荡、光明磊落,何必在意人家偷偷调查她?」
容悠然拍掌道:「对哦,若非藏了什么猫腻,三婶犯不着发那么大的脾气,连祖母都惊动了。」
「这一次三妹妹倒是很聪明,闹大了祖母就一定会得到消息,不可能不闻不问。」
「大姊姊是说,三姊姊故意将文馨院砸得稀巴烂吗?」
容安然点了点头,「不反抗,难道由着三婶将她困在文馨院?」
「是啦,可是她犯不着将东西全砸了,损失多惨重啊!」
「为达目的,必要的损失是免不了的,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屋里空空荡荡,这也没什么不好,看起来很清爽啊。」
容悠然一脸扭曲的看着她,「大姊姊果然异于常人。」
容安然转身到窗边的榻上坐下,示意金珠给她沏一壶茶过来,喝了茶,不疾不徐道来,「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性命来得重要,繁华似锦也好,空空荡荡也罢,不过都是人生的一处风景,都会成为过去。」
容悠然跟着坐下来喝了一盏茶,静静沉思了片刻,得了一个结论,「我没办法像大姊姊一样,我还是看繁华似锦更赏心悦目,空空荡荡还是离我远一点。」
容安然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大姊姊,你不觉得我很有自知之明,这值得赞扬吗?」
摆了摆手,容安然的笑声渐渐止住,「我不是笑你,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不是笑她吗?容悠然决定略过不重要的事,「我也觉得自个儿很可爱。大姊姊,你说,三婶究竟藏了什么猫腻?」
「不知道,只能先观察一阵。」虽然她已经有了方向和猜想,但还是要看赵敏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方能确定和印证。
容悠然想了想,抚着下巴道:「我去问我娘,同样出身京城,她们认识至少有二三十年了,又相处了十几年,对彼此应该很熟悉,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我不反对,不过你可别扯上我。」她没有感觉到继母的敌意,但不代表继母看见她会舒坦。
「你放心,我可聪明了,我知道怎么做。」容悠然骄傲的扬起下巴。
容安然轻轻拍着容悠然的脑袋瓜,「是啊,你很聪明,有劳你了。」
容悠然嘿嘿一笑,拍着胸口道:「大姊姊等我的好消息。」
容安然没有泼她冷水,因为不能说她一点期待都没有,继母这个人有一点像是那种活在自个儿世界的人,对周遭发生的事相当冷漠,与己无关,何必管那么多呢?
所以,大厨房明明是她的地盘,可事实上里面各房势力旗鼓相当,当然,主母再厉害也不可能事事周全,不过吃里扒外的也应该是小螺丝钉,不该是采买管事这么重要的位置。
虽然早知道自个儿的娘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在她面前晃了大半日,她还是没有反应,容悠然真的很挫折,心想,索性直接开口好了,不过还来不及出声,秦海兰就看不下去了。
「有话直说,别像虫子似的钻来钻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虫子?容悠然委屈巴巴的看着母亲,「娘,有我这么可爱的虫子吗?」
咳!秦海兰被自个儿的口水唱到了,她怎么会生出如此自恋的女儿?「你说还是不说?」
容悠然拉着一张小机子窝在母亲脚边,压着嗓门问:「娘知道三房的事吗?」
秦海兰是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她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不会放在心上。
「你又不是三房的人,管那么多干啥?」
「好奇啊。」
「很可惜,娘对三房的事没什么兴趣。」
「娘可以对三房的事不感兴趣,可是未分家之前,三房是我们宁成侯府的一份子,娘可不能放着不管。」
秦海兰认同这个说法,但嘴巴上还是很坚持,「娘可没资格管,我们只是妯娌的关系,可不是婆媳关系。」
容悠然好像发现什么似的,脑袋瓜一歪,瞅着秦海兰,「娘很怕三婶。」
「我才不是不怕她,只是不想跟她纠缠不清。」
「这不也是怕她的意思吗?」
秦海兰瞪了她一眼。
容悠然立马缩了一下脖子,接着又嘿嘿一笑,拉了拉秦海兰的衣袖。「娘,说说三婶呗。」
「她有什么好说的,娘又不了解她。」
「相识二三十年了,怎么会不了解呢?」
「谁说我们相识二三十年,未嫁之前,娘见都没见过她,只是决定嫁来侯府之后打听一下侯府的人,有了初步认识。不过,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娘还真是看不懂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很不喜欢我,不,应该说厌恶我,也不知道我未出嫁之前是不是无意间得罪过她,或者她就是看我生得太美了嫉妒我。」秦海兰对自个儿的容貌可是非常自信。
「三婶也是个美人胚子,否则如何能生出三姊姊这样的大美人?我觉得她对娘的容貌生不出嫉妒之心。」若说侯爷夫人的身分,容悠然觉得还有可能。
秦海兰又是一瞪。「总之,我嫁进侯府第一日就知道她厌恶我,她甚至懒得掩饰,说话酸溜溜的,打翻醋砖子都没她酸。」
「娘以前肯定得罪过她。」
「娘跟她相差十岁,根本没有机会玩在一块,怎么得罪她?」
顿了一下,容悠然看着秦海兰的脸,「难道真的是嫉妒娘生得太美了?」
「当然不是。」
容悠然唇角一抽,这不是娘自个儿说的吗。
秦海兰给了她一眼「我随便说说,你就信了」的表情,「若真的因为容貌,也不可能第一眼就表现得如此强烈,至少她应该先是惊艳再嫉妒,这不是更合理吗?」
「是啊,娘又不是西施再世,她实在没必要嫉妒。」容悠然的脑袋瓜被掌了一颗栗爆,她连忙着抱着头。「娘干啥打人?」
「你知道西施长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娘这个样子。」
秦海兰又想给她一颗栗爆,可是最后忍下来了,她生的,自己没教好,能怪谁呢?「去去去,不是拜你大姊姊当师傅吗?好好学习,别在我这儿打混。」
容悠然做了一个鬼脸,顺理成章的溜了,她还要向大姊姊报告打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