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在隔壁,敲我的门干么?”展芙蓉冷着声音,一肚子睡不饱的大气。
“还好,还好你在家。”他放心的将她拉进怀中。
“喂喂喂!七早八早的不要抱来抱去。”她推开他,“你到底要干么?”
海洋叹口气,埋怨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回来了?”
“我看你睡得沉,不想扰人清梦。”她打了个哈欠,”脸的理直气壮,“而且你昨晚也没说要跟我一起回家,我干么没事找事做?”
“我们是一道儿的,不用说也该知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是一道儿的?昨天去参加落水大典时,我记得我是跟大地去的。”她哼着。
“后来。”
“后来是后来,不能混为一谈,这和今早是今早、昨晚是昨晚,不能扯在一块儿是一样的道理。”她又打了个哈欠。
“总之你不该没知会我一声就离开,这让我胆战心惊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而且,”他委屈兮兮的道,“我今早张开眼时一屋子的人围着我的床,瞪着我看……”
“噗嗤!”展茉蓉笑出声,“是吉婶一家人吧!我走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还没回来,所以没办法和他们说一声。他们看到你这陌生人躺在他们家,铁定吓一跳。”
“是我吓一跳。”他皱皱鼻,“我这辈子活到三十岁了,恐怕除了婴儿时期被很多人看过我的睡相外,今天是生平第一次。”
“嘻嘻!那种滋味如何?”她椰揄着,“想必和古时天子醒时的情形差不多吧!”
“我不喜欢。”海洋皱皱眉。
“那真可惜。”一般人可不是想碰就能碰的呢!“好了,我人你也看到了,可以放心回家了吧!”
“你赶我走?不让我进你屋里坐坐?”他垮下脸。
“对,我赶你走,不让你进来坐坐。”
“芙蓉。”他唤着她。
“滚滚滚。”展芙蓉挥着手,就要关上大门。
海洋伸出脚,顶着门,“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一早就赶回来,现在又不肯让我进去……是不是里面藏了个男人,你不想让我们碰头?”一联想到她屋里有个男人,他就妒火中烧的闯进屋子,直捣卧房。
有哪个男人敢染指他海洋的女人?他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幻想能力极高?”展芙蓉倚着卧房的门,语气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海洋望着空无一人的卧房,他难为情的援援头。
“知道吗?你的表现像极了个在抓姘头的妒夫。”
“没人你干么不让我进来?”他像个孩子般的嚷着。
敢情倒好,他把他的反应全怪罪到她头上了。“因为我想睡觉。”
海洋一愣,无话可说。
“没话说了吧?”她爬上床,“不送,麻烦你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喂!我啥时说要走了?”
“我根本没有要你进来的意思。”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受欢迎的客人不用什么待客之道。”
海洋哼着气,蹲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打算。
躺在床上的展芙蓉偷瞄着地,最后叹了口气,挪出了床位,“如果你不介意无聊的话,我很欢迎你躺在我身边欣赏我的睡姿。”
邀请一下,海洋就露出了笑脸。
“知道吗?你很像只狗。”她看着他,见他如此高兴她就忍不住要逗弄他一番。
“是吗?我的朋友说我像匹狼。”
“狼和狗是同科动物,会认错没啥稀奇。”她笑着,微微翻身就爬上了他的身躯。“别和我说话,我要睡了。”唔……他的身体比床还舒服。
他玩弄着她的发丝,“这么倦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急急忙忙就赶回来?”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醒来时要怎么面对你。”她埋在他的胸膛,“我没习惯早上醒来时身边有个男人。”
她的话让海洋笑了开来。
男人一种沙猪动物,永远因为枕边人是纯洁的而高兴万分。
“海洋,男人通常刚睡醒时都‘性’致勃勃是吗?”展芙蓉又想逗他了。
“嗯,大体而言是这样。”
“你认为女人会不会也有同样的生理反应?”
“这该问你吧!”
“我想,是有的。”展芙蓉细声的道着。
“嗯?”
“昨晚的游戏你要不要断续?”她抬起头。
“呃?”
不让他有回答的机会,她解开他衬衫的钮扣,揭露出他古铜色的健壮胸膛,然后在上头落下数个细吻。
海洋微眯起眼,由胸前传来的细微搔痒很快的就引起他感官的反应,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拉着他,向后翻身,改变她上他下的位置,让他压在她身上,然后执起他的手,带领着他由额头一路向下滑的浏览,然后停留在她裹着被单的胸前,眼波转着妩媚,让海洋倒抽了口气。
“你要我吗?”她软软柔柔的问着,声音柔软得就像他手中的触感。
海洋以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他扯开她身上的被单,雪白的肌肤马上呈现在他眼前,他再次抽了口气,“你有令男人发狂的本领。”
展芙蓉甜甜的笑了起来,“你有让女人感觉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的本领。”
海洋埋入她的胸前,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牛奶味撩起了他原始的欲火。
“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女人会不会一早就‘性’致勃勃的话题。”
“嗯……”
“我想,是有的,不过女人善于隐藏,她们宁愿当听觉上的动物也不愿意当肉体上的动物。”
“嗯。。。”
“所以我也不能免俗,我只要知道你要我就行了。”她笑着,“我要睡了。”
“呃?”他停止动作。
“我要睡了。”而且说睡就睡,她开上眼,侧过身体,进人假寐状态。
“展芙蓉!”他抗议着。
第二次!她第二次撩起他的欲火,然后弃他于不顾!
“浴室在外头转角。”
海洋瞪着她,“你是故意的!”
展芙蓉对他的指控没有反应,只是含笑人梦。
“没有第三次了。”他忿忿的离开床。
是吗?她微场嘴角。无三不成礼,会有第三次的。
***
“是你要吃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帮你煮?”展芙蓉竖着眉,老大不愿意的将面条下锅。
“女人帮男人下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海洋坐在流理台上,含着笑。
“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天经地义。”她给了他一记白眼,若不是怕换他掌厨会把她的屋子给烧了,她早就拍拍屁股闪人了。
“我同意。”他点点头,“芙蓉,你哪里人?在哪儿长大的?”
她瞟了他一眼,“我们的关系还不到盘问祖宗八代、身家调查吧!”
“我以为这是做朋友的基本认识,和关系深浅无关。”他拨了拨发。
“由此可知我们俩生活的背景不一样。”她捞起面,将它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冷水中,然后迅速捞起放置盘中,淋上红色的番茄肉酱,“我是台湾人,从小在育幼院长大的。喏,我只会义大利面,乖乖吃,不准有怨言。”
“谢谢。”他食指大动,“有没有辣椒酱?”
展芙蓉看了他一眼,“你把我当佣人使唤啊?”她将辣椒塞进他手中,然后擦了擦手,准备去冲个澡。
“你要去哪儿?”
“洗澡。”
海洋端着盘子跟着她,“你几岁了? ”
“三十二。” 她淡语,仿真似假。
“呃?”他停止脚步,三十二岁?!
“你呢?你几岁?”她回过头。
“三十。”海洋呐呐开口,她看起来不像三十二岁。
“喔,三十啊!”展芙蓉挑挑眉,“你很在意我比你大?你看起来彷佛受到惊吓。”
“我是受到惊吓没错。”
展芙蓉收起笑容,“后悔和我在一块儿?没关系,我们之间什么都还没发生,只要你马上滚离我的屋子,一切都可以恢复得和平常一样。”
她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死守着中国五千年来遗留下垃圾的人,谁规定女长男幼就会生活得不幸福?男长女幼就会幸福来着吗?食古不化!
“我说了后悔两个字来着吗?”他放下叉子,“听到你三十二岁我会惊讶是人之常情,因为你的身材、外貌,一切一切都像二十出头的小女生…!”
“你是在暗示我很幼稚?”
“不是!”海洋心急的道[我的意思是…唉—,就像广告台词上说的,外表的年龄不等于身分证上的年龄,你懂吗?”
展芙蓉微笑,“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区区的两年之差?哈!我自信我驾驭得了你。”
驾驭?他竟然用驾驭两字?她在心底窃笑,直至目前一直落于下风的男人竟然说驾驭得了她?她真期待呢!
“其可惜,我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十二岁。”
“呃?”
“我只是个黄毛丫头,不是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她关上浴室的门,隔着门板脱下身上的衬衣。
黄毛丫头?他笑笑,他可以用人格担保,她是个十足的女人,绝不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海洋。”她打开门,探出头。
“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要离开安德列斯?”
“没有计画过,有事吗?”
“唔,没有。”
海洋不相信的看着她,虽然他摸不透她的性子,但他知道,她的心里若没打着什么鬼主意是不可能轻易开口。
“我喜欢你。”她一脸的天真无邪。
“我该说什么?受宠若惊吗?”他展开笑。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嗯,那好。”展芙蓉点点头,“我们来谈恋爱吧!”
他在心底苦笑着,他能回答什么?“好。”
展芙蓉点点头,关上门,没多久又探出了头,“做任何事情,我不爱先声明的,一经声明就表示事态严重,懂吗?”
“说重点。”
“重点就是谈谈恋爱可以,但是就是别爱上我。暗,我就像外头的绯牡丹,很美丽,但是一不小心就会扎得你疼得哇哇叫,很凄惨。”
“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警告过我了,我也牢牢记住了。”
“那就好。”她关上了门,没多久水花声隔着门传了出来。
站在门外的海洋拨着发,额头抵着门。
有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吗?他听着自己的呼吸,感受自己的心跳,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为了她而活跃,很不可思议,也很真实。
别人能,但他海洋不能。当他决定喜欢一个人时,同时也爱上了她,除非感觉淡去,不然爱是不会停止,他在电梯开启的那一刹那间就决定要爱她,即使会被扎得伤痕累累,他也心甘情愿。
做再多声明也没有用,他就是要爱她。
***
台湾
展陆华坐在仿十九世纪的古董办公桌前,双眼直视着电脑营幕,一张张的资产负债表、财产目录、损益表……各种报表全出现相同的赤字讯息。
表面上他是不动声色,但抚着键盘的手却微微颤抖着,眉心也跟着蒙上一层阴影。二十年的努力,难道全在一场暴动之后宣告付诸流水?
他愤恨的用力捶击了下桌面,他不甘心啊!二十年来他辛苦的力争上游,花了好大的心血才爬到现在的地位,这之中他失去了妻子,惟一的子嗣处处跟他做对,这些他完全忍下来了,因为事业所带来的财富、名利、美人、高级美酒与一支跳不完的舞,全都是他一生中所要追求的。
如今,事业若垮了,这些个伴随而来的附加利益也会宣告结束,商场如欢场,每个人戴的全是处情假意的面具,没有人是真正的朋友,没有人会同情失败者,展睦华清楚得很。
“我只需要一笔钱周转,有了一笔钱,我就能重新再来,弥补亏损,钱……一笔钱……”他烦躁的捉着发,抓着头皮费尽脑力的想着要去何处弄一大笔钱。
不能向银行贷款,不然公司亏空、负债的消息很容易就泄漏出去,届时引起股东、债主的惊慌,只会议公司一蹶不振,到达无法挽救的地步,这不是他要的结果,所以他只能向私人企业借款,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
但,他要向谁去借?
“董事长,陈小姐电话。”透过转接,电话的扩音器传来他秘书的声音。
陈敏仪?他新包养的小明星。
“喂。”他接起电话。
“亲爱的,猜猜我是谁?”陈敏仪桥滴滴的嗓音从电话彼端响起,顿时平复了展睦华的烦躁心情。
“还会有谁有这样好听的声音?还不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
“讨厌,跟你玩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你老是猜对。”就连埋怨的声音都如此甜得化不开。
展陆华爽朗的笑出声。
“亲爱的,跟你说哟!”
“好,我听你说。”
“我今天看到一套好漂亮的钻石首饰,和我那套红色的香奈儿礼服好搭称,我好喜欢哟!”
“哪家店?我派人去买下来。”即使企业呈现赤字状态,他对女人出手仍然很阔气。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买下来了。”最后一句话她刻意缩小音量,“签你的帐。”
“呵呵,别心虚,我的金卡给你就是要让你能够随心所欲的买你喜欢的东西,只要你高兴,我就很满足了。”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小宝贝。”
“死相!你就爱逗人家。”
展陆华笑着,“好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回家我们再聊。”
“好,我等你。”
在一连串啧啧作响的飞吻中,他心满意足的挂上电话,并且将自己埋入柔软的皮椅内,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女人就是在心烦时让自己舒缓烦闷的最好方法。
“董事长,林氏船业的老董找您。”秘书的声音再次从扩音器传出。
林权恕找他做什么?
“喂。”他接起电话。
“展董啊!我是林权恕。”
五十岁的男人仍保有壮年人的嗓音,他和展陆华一样,在女人、美酒与跳舞中打滚得不亦乐乎,说难听一点就是“老不休”。
“老董,你好你好。”他说着客套话。
“最近生意好吗?听说你在东南亚有大笔投资,最近的暴动有没有受到波及?”
这老家伙想做什么?展陆华警戒的不出声。
“需不需要资金周转?我们是老朋友了,只要你说一声,我绝对没问题。”
一听到有现成的人要解决他的烦恼,展陆华马上堆上一百分的笑意,“哪好意思麻烦你老人家,不过说老实话,最近我手头是有点困难,若不是找不到人,我是不敢打扰你的。”
“没问题,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
“谢谢,真是谢谢。”
“改天我们约出去好好喝个荼。”
“这是当然,先说好,我请客。”
“好的,”林权恕点着头,“呃……展董,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报纸最近的头条你也看了,关于小犬和令媛的事……”
“我的教育理念一向是很民主的,你放心,我绝对不干涉他们年轻人的事……”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林权恕急急打断他的话,“不瞒你说,小犬已经有位未婚妻了,而且他也跟我表明过他和令媛只是逢场做戏,不可能认真的。”
“那……”
“这个,咳,”林权恕顿了顿,“展董,令媛多大年纪了?怎么从没见你带出来见识一下世面?”
“小女她登不上台面,所以……”
“怎么会?我在报上看她长得白白净净、落落大方一副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样,长得很惹人疼爱呢!”
“哪里,是林董你不敢嫌弃。”
“改天也带她一块儿出来喝茶吧!”
意思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人家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是冲着女儿来的,借钱也只是个幌子。展陆华默不做声。
“就这么说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语毕,林权恕就挂上了电话。
这个老鬼!打主意打到他展睦华身上了。他无力的挂上电话,抬头正好对上电脑萤幕印着的赤字,他咬咬牙,心一横,二十年的努力,牺牲个女儿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