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Mlies很多时候都不用送我的。
反正我们喜欢黏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
下了地铁站,两个人又一起踱回宿舍去。话不多,享受对方的陪伴罢了。
“对了!”Mlies一扬眉,要开口说话,“后几天又接了新案子,要再‘消失’几天了。”我和他一起说完话。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瞪着我。
“每次你宣布你要‘消失’的消息,都会有一定的表情和动作,还有一定的一句‘对了!’”我故意学他。
“看不出你还挺有模仿天份的。”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静静地走了一段路,我又幽幽地开口:“Mlies?”
“嗯?”
“我知道你的生命中,有些部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Kay,我....”
“不要紧!”我打断他的话,“我只是希望,不管你在做什么,一定要小心,好吗?为了我,务必小心!”我在门廊上定定地看着他。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Mlies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像是想把他的力量,一点一滴地输送给我。
别担心,别分心。Mlies,我很坚强的,你忘了吗?我在心里告诉他。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当我意识到一个安慰、承诺的吻,已经转变得热烈而疯狂,甚至迸发激情的时候,我们已经不顾一切地开始互相需索,彼此满足,两个人狂野地交缠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安静的空气中充斥着急促的喘息和嘤咛声;我再度失去理智,继续着这原始的冲动....
衣服随着翻滚的动作一件件散落四周,我们渐渐地袒呈相见;灼热的光裸肌肤交换着彼此的爱欲和需要,并且更加深了高涨的情潮。Mlies一寸寸地膜拜着我的身体,让我体内升起的那陌生热潮奔腾、窜流;我忘情地抚摸MLies完美的肌理,狂乱地吻着接触到的每一处;欲望和热情不断地升高....再升高,直到冲过极限,将我俩抛入迷失而醉人的天堂....
我醒在Mlies温暖的臂弯中,枕着他厚实的胸膛。他的气息规律而稳定,显然还在沉睡中。我悄悄地挪移自己,随便套上Mlies过大的衬衫,悠闲地逛到厨房去煮烧咖啡;感觉很慵懒、很舒服。忽略掉下体微微的不适,我就像一只吃饱睡饱的猫咪一样满足。
厨房的钟声告诉我已经是吃饭时间了,我把冰箱里的冷冻食品放进微波炉,端起咖啡靠到窗前,欣赏今年冬天纽约的第一场雪。
Mlies进了厨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我就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他从后头圈住我,热乎乎的气息沿着颈侧敏感的肌肤向上,一直到他轻轻地咬住我的耳垂—这好象是他特有的癖好。那股熟悉的紧张又从我的下腹升起。
“喜欢雪景?”Mlies在耳边问我,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
“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已经有十年没见过雪了。”
“你从不度假的吗?”他的手接续唇,也开始不规矩了起来,我赶紧放下手上的咖啡,因为肌肉突然全没了力气。
“当然有,只是我宁可选择阳光普照的地方。”我在他怀里转过身,用嘴接下他的温存。
“你的实验....几点要开始?”
“七点半。做什么?”我非常困难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用....我希望....这一次是在床上。”Mlies的唇没有离开我,双手将我打横抱起,走出厨房。
微波炉里的晚餐怎么办?咖啡怎么办?我在脑子里混乱地想着,随即却被漫过的爱欲狂潮,冲进了没有理性的灵肉合一中,欲仙欲死....
再度醒来,我猜是深夜了;Mlies已经走了,我也错过了实验—下回铁定被教授刮一顿—哦!管他!谁在乎!我伸个大懒腰,扭亮床边的灯,这才发觉肚子饿得厉害,赶紧进厨房去找东西吃。
餐桌上有张纸条:
“替你做了晚餐,在微波炉里....”
只看了这两句,我马上跳起来开了微波炉,端出一大盘丰盛的食物,哇塞!原来Mlies还有这一手没露。
“冰箱里有沙拉。”
同样的速度,开冰箱。
塞了满嘴食物后,我才定心把纸条看完。
舍不得叫醒你,小睡虫。想必是工作和我把你累坏了—不过我绝不为此道歉。实验室我已经打过电话替你请假,所以,安心地吃吧!
案子结束马上回来,我会小心
你的Mlies
圣诞节快到了!
医院陷入了几乎可以称之为混乱的状况。没有人想把这个大日子留在医院度过;住院病人想缩短疗程尽快出院,急诊室里不是伤重的都早早打发,连医生们做起事都诚惶诚恐,谁也不想在圣诞假期当班。
我倒是没什么差别,Mlies还没回来,圣诞节空在那里;于芬邀我参加饭店的圣诞舞会,我还在考虑。其实对个异乡人来说,我在台北对圣诞节唯一的期待就是卡片;到了纽约,就不会有什么触景伤情的感觉,因为所求不多!
圣诞节前一个礼拜下起了暴风雪,出了一大堆交通事故和人为意外,我被排了一整个礼拜的满档,圣诞节只能放三天假就回医院。幸好学期课程已经结束,否则我非累垮不可。
当我穿着手术衣一身疲惫地离开了待了七个小时的手术台旁,等在手术房外的,是情况和我差不多的Mlies;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个很累很懒的笑。对于他的出现,我的直觉有愈来愈准的趋势,相对就减少了“惊喜”的机会。
“喝杯咖啡?”Mlies问我。
“嗯。”我点头和他一起走。
“你下班了吗?”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接下他倒给我的咖啡。
“于芬刚打了通电话找你。”我们在诊疗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于芬?这个时候?不会吧?”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呀!
“她说趁她想到赶快告诉你,免得她忙忘了。”
“等等....她找我的电话怎么全对你讲光了?”
“接电话的人说你在手术室忙,‘跟她男朋友讲可不可以?’我就接过来啦!”
“噢!拜托,你们也太....”我扁了扁嘴,“好了,说正事,于芬有什么大事非打到医院找我不可?”
“她要约我们共度圣诞夜。”
“她?可是韩渥可不是有不少活动是针对圣诞节而来,她怎么抽得开身?而且 Josh和Luke怎么办?”
“别急,咱们芬小姐全安排好了。韩渥可的活动她在这礼拜之內搞定—所以她才说她会很忙,圣诞夜由她老爸作镇,她、Josh、我和你一起去溜冰、吃晚餐,其他时间就‘各自带开’啦!”
“Luke呢?这是他第一个圣诞节呀!”
“芬说吃完晚饭还早得很,他们一家三口还另有节目。”
“喔!”我点点头,“好像我想问你的你都知道了。”
“当然,我了解你嘛!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了五秒钟,“好像没有了。喔!我可以下班了。”
Mlies当下把我搂在怀里,就在人来人往的走道上演出限制级的热吻镜头,不老实的唇一路下滑,衬衫扣子也发挥不了什么防御功效。
“为什么?”热吻持续到我快窒息,Mlies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我意乱情迷地问他。
“上班时间不适合办私人的事。”听他的理论,我才不信!他真的想要接吻还会管什么上班下班。
我们一起步出医院;积雪的路不好走,我们都不多说话,走了一半我才想到:“Mlies,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不太会溜冰.”
最后我还是答应去溜冰了。有时候我也很奇怪,在美国待的那一年,我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玩遍了,就只有溜冰这项最普遍的娱乐我竟然还陌生得很,穿过几次冰鞋只勉强能站稳。不过这次他们给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溜冰吗?洛克菲勒中心的大广场呀!记不记得?就是“小鬼当家(二)”里面出现过的那个,后头有好大一棵圣诞树,上千颗小灯泡一起闪烁配上厚厚积雪的雪景....哇!真是有味道毙了!
Mlies答应全程指导我,这也很重要。
我开始祈祷雪在圣诞夜之前停下来,兴奋异常地开始添购冰鞋、护漆、护肘、护腕....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雪在二十四号早上停了—医院最忙的一天,一大堆病人赶着要出院,一大堆被送进来的也死不肯留下来;随着一班班的交替,医生们一个个如释重负,松口气似的回家过节。
我是圣诞假期开始前最后一批当班的医生,事情一件件处理掉,心头的雀跃在下班前攀升到高点。
三点钟,下班罗!我迅速拎起大衣和公事包,朝诊疗室的门口冲,结果门也“自动”开了。Thomas Mauder有点腼腆地站在那里,手背在背后。
这个讨厌的家伙刚来的时候真是惹麻烦的专家,他好像非常不赞同医学教育中“实习”这个关卡,认为医生该会的他都会了,一抓到机会就想“Show”他的厉害程度,丝毫不把我这个“带”他的人看在眼里。不过得了几次教训之后他最近收敛多了,纰漏少了一点,否则我真会想办法把他踢出去。
“嗨!Mauder,圣诞快乐!有事吗?”我不打算邀他进诊疗室,所以就站在门口问他。
“圣诞快乐,陆医生。我是特别来向你道谢的。”
“道谢?”我怀疑地看着他,“我做了什么让你感激涕零的事吗?”你不在背后骂我就不错了!
“谢谢你在这段时间对我的教导和包容,我才自己才疏学浅,也才知道努力的重要....”我低头看看表,完蛋了!Mlies一定又要开始乱担心了。
“呃....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他的长篇感谢词,“我男朋友在等我,所以....可不可以请你说重点?”我有点不好意思。
“喔!好。”他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这束花送你,”他从后头拿出一大把郁金香,“我很喜欢你,陆医生。”
我在心里大叫不妙,压下一股打噴嚏的冲动,“呃....Mauder,你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
“我知道,陆医生;他很不错,我见过。但是,我还是有喜欢你的权利,不是吗?只要能和你一起工作,我就很高兴了。”
“谢谢你,Thomas。”哦!不行,我快憋不住了....“我得走了,下次别再送我花了,拜托!”我急急地走向大门,尽力把那束花拿在离我最远的地方,出了大门,我终于忍不住,“哈—楸!打出了一个比雷声还响的大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