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请注意一下,如果你再这么笑下去,我肯定你的下巴一定会脱臼。”朱姿婕边搅动打蛋器边提醒他,受不了他神秘兮兮的偷笑,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有,我只是最近心情好了点而已。”吴昌宏仍是眉开眼笑的,越来越喜欢姿婕待在这里。
相对于吴昌宏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姿婕的表情就有些灰色了。“又没中两百万彩票,有什么好高兴的……”她无聊的嘀咕,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阎烨炜了,又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还有那个阎欣欣到底是谁,有关阎欣欣的一切疑问也困扰了她一个多星期,心情真是苦闷透了。
“你不开心吗?听说如果烹饪者心情不好,那做出来的食物也多半不好吃。”吴昌宏笑着接下她的工作,在钢盆中放进巧克力和砂糖,细心和成一团面糊。
“是吗?我心情不好也看得出来?”她懒懒地问。
要看不出来很难;她脾气暴躁,对人又爱理不理的,讲话还很冲很大声,任谁都知道她在生气了,她的脸上已经很清楚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嗯!你把心事全写在脸上,骗不了人的,怎么,和烨炜处得不愉快吗?其实,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朱姿婕半信半疑地问:“那亲爱的吴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这个嘛,当然是想心事NB462!之前你在想一个人,之后就想到我,怎么样?我说中了吧!探测别人的内心简直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对我来说,容易得跟喝开水没两样,我只要看你一眼,就能猜到你脑中的运作概况。”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哦!哦!哦……”朱姿婕不置可否地虚应几声,张大水汪汪的双瞳转来转去,摆明了不认同。
吴昌宏故意摆出威势地说:“你敢有意见?”
“没有、没有,小的哪敢、小的怕死了!”朱姿婕笑哈哈地拱手作揖,和他演起古装戏码。“那小的可否斗胆冒昧请教大人,小的我刚刚所思内容为何?”
人家都这么恭维了,再不导入正题就太说不过去了。
“其实呢!你之前想的人是个姓阎的,但不是阎烨炜,是个女人,一个和烨炜有深切关系的女人,那个女人困惑住你的心,使你想一探她的真面目,却又怕一不小心被她给伤害了。所以纵使你心中有千万疑问急需解答,你也不敢贸然行动,因此你才会烦恼,是知道好或不知道比较好?不过……”吴昌宏停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最后你的好奇心还是会战胜你的恐惧,照目前看来,你很渴望明白真相,因为那和烨炜有极大牵连,我想,能在你脑海占有地位的,除了阎欣欣——阎烨炜的亡妻之外,再无其他人选。”吴昌宏看她听得目瞪口呆,戏谑地微笑又道:“那么关于你第二个想到的人——我,那形容词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反正幻想总比现实美丽,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如何?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朱姿婕认命地点头,把吴昌宏当神仙一样崇拜。“哇!吴伯,没想到你还会未卜先知呢!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在想阎欣欣,吴伯,你一定认识她吧!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事呢?”
“嗯哼!”这时候需要有些臭屁音调来充充场面。“你想挖些什么情报?给不给线民费?”
“哎!朋友间谈钱就伤感情了,改天我请你喝瓶可口可乐算打和了,我只是有点兴趣,想略知一下阎欣欣和阎烨炜之间到底有什么风风雨雨、可歌可泣、缠绵悱恻、坎坷纠葛、扑朔迷离,七零八落、三三两两、乱七八糟……的前尘往事,你不用说太多,只要告诉我大意就行了。”
“你问了一堆,我还真希望可以把它浓缩成百分之百原汁告诉你,可惜我没那个功力,你要嘛就知道全部精彩内容回顾,不过那说起来挺耗时的,我也不想太多费唇舌讲废话,不如你逐项问我,我一一回答来得方便些。”
朱姿婕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他们真的……结婚了吗?”
吴昌宏重重一个点头。“你以为结婚可以说笑的吗?他们真的结婚了,千真万确绝对假不了!他们是在‘海居’门口的大广场搭建临时教堂,没有对外公开,只有几个亲朋好友充当证人和观礼人,及一个被绑架来蒙眼捂耳的神父,就这样完成了婚礼,至于他们的感情部分,我想烨炜到现在还爱着欣欣吧!只是他从来不肯承认,他以为自己没感情,所以从来不说爱,只把自己和欣欣定格在朋友的关系上,理所当然地去珍惜一个朋友。然而,我们却十分清楚他爱得多疯狂多痛苦,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样去爱,所以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那阎欣欣为什么会死?又外界为什么会谣传说‘阎王’杀妻虐子呢?阎欣欣真是被阎烨炜害死的吗?”
“欣欣的死完全是个意外,对烨炜造成的伤害自是外界所不能理解的,他比谁都不能接受欣欣的死讯,对于那些蜚短流长,烨炜也懒得多作解释,于是就演变成今天这副德行了,我相信传闻的可信度有多少,你比我清楚。”
她是站在阎烨炜那一边的吧!“这样啊……那……那位阎欣欣是个怎样的人呢?她好不好?”
“欣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又漂亮又善体人意,心地善良个性温和,看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的柔弱无助所吸引,自然而然地会想要保护她。其实和她相处久了之后才会知道,我们都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别看她弱不禁风像个陶瓷娃娃一碰就碎!她的坚强勇敢可不输给男人,就是这样才会格外令人心疼!她本来是名孤儿,只有名字叫欣欣,所以烨炜娶了她之后,让她跟着姓阎,因为她也算是阎家的一份子,欣欣是第一个让烨炜有了家的感觉的女人。”
朱姿婕脑中不断浮现那副女人画像,及满园耀眼的红玫瑰。“那……”许多话到了嘴边总不易问出口,只好耸耸肩掩饰性笑了。“算了!再问下去肯定没完没了,就这样吧!知道太多也不好,何况我偷偷跟你挖内幕,如果A走太多东西,难保阎烨炜不会气得把我丢进海里去喂鲨鱼。故事一下子知道结局就没可看性了。”
“放心!我肯定屋外那片海绝对没鲨鱼,不过要是烨炜自己丢进几条食人鱼,那我就无法保证了。”吴昌宏半安慰半开玩笑地说,顺手把大功告成的面团送进烤箱。“OK!再等三十分钟就有香喷喷的黑森林蛋糕可吃了。”
朱姿婕失神地收拾桌面,心底闷闷的感觉又加重了。
“心情又不好了?”吴昌宏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看你拿一块抹布悬空在那里擦灰尘,神情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晓得了,我好像又更增添你的烦恼了是不是?你这可怜的小孩,一定是坠入情网了。嘿,别急着否认,要不喜欢上烨炜是满难的,你并非不正常,只是喜欢烨炜是场大冒险。”
“吴伯,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咧!”她没辙地说。
“傻瓜!”吴昌宏轻拍下她的头。“我是过来人了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我看多了,照理说你去过温室,就会看见欣欣的画像,如果你有一点点在乎烨炜,便会对欣欣产生兴趣如此而已,很好理解。那剩下的就让烨炜本人告诉你会比较好,他是当事者,不论感受或资料都比我来得真实且强烈,你自己再去问他吧!”
“吴伯,谢谢你。”朱姿婕衷心地说。“无论如何,我相信——阎欣欣是个好女人,幸福的好女人。”
“嗯!好像有某种发酵过后放太久的味道出现NB462!隔夜的牛奶味道,我闻到了哦!”吴昌宏故意糗她。
何不干脆明说“酸”呢!还扯了一大堆无聊的暗喻。
“乱讲!只有没风度的人才会像发酵放太久、像隔夜的牛奶,我气质那么高尚,当然是真心诚意的,本来嘛!好的事物就值得称赞,而且,我从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我才没那么小心眼,我是很大方的。”
越描越黑的人是会让人越想欺负他的!吴昌宏虽赞许她的回答,但嘴上仍不肯饶她。“你有这种想法真是伟大,令人佩服佩服,但是……不过……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吃醋的小情人不断询问心爱的人的过去……”
“那是你眼花了,吴伯,我才没有爱上阎烨炜呢!你不要想歪了,我是为了工作,对!就是为了工作才接近他的,绝对绝对没有任何意图。”朱姿婕力持镇定地解释。
“真的好像老婆在抓老公的旧情人,那模样真够可爱。”吴昌宏根本不理她自我安慰的借口。
“吴伯,如果你再这么欺负我,等一下蛋糕烤好就不给你吃了。”朱姿婕贼笑下通牒威胁他,决定一扫不该有的紊乱情绪,连吴伯都察觉出端倪,再不制止的话只会越糟。
毕竟那不是当初她来这里的目的吧!她心想。
“那最好!搞不好吃了会食物中毒,凭你的能力……唉!不提也罢!说不定吃了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吴昌宏看她气鼓鼓的脸而笑个不停。
不过,最后朱姿婕仍是笑了出来,只是笑了,嘴边仍不放弃地叨念:“一定不给你吃……”
可是她好像又忘了,那蛋糕根本是吴昌宏一手做的,她顶多也才打几下蛋、擦个桌子而已,居不了什么功的。
☆ ☆ ☆
“自从‘灰狼’死后,他们那一部一直处于分裂状态,西区的暴动也越演越烈,直到前一阵子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是‘灰狼’的继承人,将‘灰狼’混乱的余党集结起来,重新夺回在西区的领导势力,并且大规模清除反侧叛徒,获得众手下的臣服。他的行踪、生年、容貌都隐密地被封锁着,只知道他的代号是‘GOD’,他可能比‘灰狼’更来势汹汹锐不可挡,据说他这次的目标是整个‘火阎帮’的控制范围。”黄芙报告着。
黄芙——“火阎帮”内唯一的女将,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奇女子,是“阎王”的得力助手。她原本是名优秀的女警,个性耿介不阿,却在一次出勤中失手导致任务失败而遭革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幸好“阎王”出手相救,从此她便投入“阎王”门下;誓死忠心效命,她的专长是枪法和电脑。
“‘灰狼’最显赫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至于那个‘GOD’,我没兴趣知道。想夺我的地位,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亏他还真敢自夸为‘上帝’,如果耶和华天上有知,一定气得捶胸顿足吧!”阎烨炜漠然勾出抹冷笑,无所谓地看看她。
“何况我们现在已将‘火阎帮’转成‘阎氏企业’,我们是正当的生意人,他们想闹事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有利得多了。阎氏是我们遮蔽的后盾,可是他们没有,缺乏漂白的地下活动颇具危险性。”他明白地说道。
“我在他们的电脑里查到有机密档案储存‘火阎帮’和阎氏企业的内部营运架构、职员名单简介、重要干部活动成果,和近年来多项投资开发计划。另外他们尚辟了两个资料库,输入‘阎王’和我的各种记录,内容详尽可媲美一本优良自传,显然他们已采取某部分行动,积极程度不容小觑。”黄芙继续报告着。
“没想到阎氏作业严谨却仍百密一疏,所谓家贼难防,应该就是指这情况吧!”他早已猜出她下一步的想法。
黄芙朝他露齿一笑。“不愧为‘阎王’,lQ不低哦!当初陈霄突然要求入帮时,我已调查过他的身世背景。他崛起速度太骇人,突兀得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可惜他对过去保密得不够彻底,是他成功之际最失败的关键,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虽说那句话好像不是用在这边的,不过没办法,那是警察们的口头禅,她也习惯琅琅上口,反正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她轻巧地敲一下键盘,萤幕上随即出现有关陈霄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轻轻读出那些字句。
“其实陈霄是‘灰狼’认养的义子,‘灰狼’有意让他接任帮主,私心偷偷地栽培他,并把唯一的女儿Betsy许配给他,之后更以坐镇西区为条件,把王位让出来给能够称霸西区的人,因此他的五个儿子和众多手下陷入自相残杀的混沌局面,等到暴乱到了尾声,再叫陈霄出来统治收拾残局,藉此把叛变的人一网打尽,更可巩固陈霄的势力,所以在‘灰狼’意外死后,他顺理成章接下整个帮务,成为首领‘GOD’。另一方面他仰赖‘灰狼’训练出的身手混入‘火阎帮’内,一年成为黑岩堂堂主,一年半并吞赤林堂、绿贝堂,两年后爬升到今日这个地位,和我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望着那些数据,黄芙低叹一声。“真是好快哪!普通人要二、三十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他竟然只花了两年多,整整快了十几倍速度,就像坐直达电梯一样,咻的一声,就已站在顶端了,别人却还在苦哈哈地死命走楼梯,一步拖一步。”
“GOD”是陈霄。
阎烨炜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事情没这么简单,他相信很快就会见到“GOD”的真面目了。
“我知道是他。”阎烨炜不以为意的一派悠闲,挑明了不把陈霄是内奸的事情放在心上,否则凭藉黑街守则,不是敌死就是我死,身为“阎王”敌人的陈霄早该消失了才对。
“先别拆穿他,我倒想看看他什么时候现出原形,我有自信我的眼光不错,陈霄的气势不输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希望这一次我没有看走眼。”他摆明了对陈霄特别偏心。
“其实陈霄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复仇,在你率领对付‘灰狼’的行动中,错手杀死了他的妻子Betsy,当时他正和‘灰狼’的二儿子谈判,来不及赶到现场,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爸爸和老婆,这也难怪他会想报仇,据说他非常非常深爱他的老婆Betsy,不过我满怀疑的啦!像他这种人会懂得爱才奇怪!他一定不是真心的,反正小道消息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以讹传讹不正确的,还是不要太相信的好。”黄芙事不关己的闲扯,语气冷冰冰的。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他能理解陈霄的心情,所以他一直狠不下心来处置陈霄,总觉得自己有某部分极力隐藏住的脆弱,在陈霄的身上也同样找得到。
“怎么?别人的惨事,你不是很感伤却还很高兴,和陈霄处不好吗?”他故意问,想看黄芙怎么回答,如果说还要找出个理由来说明为何偏袒陈霄,那么他会说是为了黄芙,他太了解黄芙,所以他对陈霄必须不忍心。
“也不是不好!谁叫他做人太锐利、眼神太锐利、说话太锐利……什么都锐利,刺伤了别人,别人当然觉得不好受了,我也相信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是我和他又扯不上关系,对于他的可悲遭遇,我没必要深表同情吧!”黄芙说得很言不由衷,还避开了“阎王”探测的目光。
“每天都会见面的,你这样排斥他,不太好吧!他会感受得到的。”阎烨炜露出抹淡笑说道。
“他知道了最好!起码他有改过的余地,反正我的冷漠是出了名的,如果他想安然无恙地和我共事,最好多带几个暖炉出门,要是被我冻伤,算他倒楣。”表面上,她对陈霄是不屑轻视到了极点,而私下呢?她不敢去想。
“你真的很讨厌他,和他一起做事,委屈你了!”
“不!不……会,这样可以有很多挑战性嘛!可以刺激工作效率,没关系……”黄芙没料到“阎王”会这么认为,所以她解释得很狼狈。
阎烨炜了然一笑,放过了她将话题岔开。
“今天晚上吴伯做墨西哥菜,他很久没见你了,知道你爱吃辣,就办了一桌料理让你尝尝。”
“是吗?我也很久没见到吴伯了,我才正想念他上次做的超辣白鱼意大利面呢!还有那道‘脆卷冰城’,我是不会忘的。”用辣椒做成的冰淇淋蛋糕,也只有吴伯想得到了!她脸上僵直的表情果然柔和了许多。“嗯!我也好久没去看看欣欣了,还有永圻,他怎么样了?”
那座玻璃玫瑰屋是“阎王”为欣欣而建的,至今欣欣依然活在他的心里,偶尔她会陪“阎王”一起和欣欣说说话,那时阎王的脸上总是十分的温柔。
“老样子!永圻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想起他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人,阎烨炜难得快乐地笑了。
“永圻今年四岁了吧!”黄芙问道。算来,永圻长大了多少,就表示欣欣离开了多久,“阎王”遇上的是个相对的难题。
“四岁又八十七天……”阎烨炜为自己点起根烟,以极缓的速度抽着,眼底闪过一丝哀沉。
“听说,温曜之把一个女人硬塞进你家,我也想去看看,毕竟她是第一个踏进‘海居’的陌生女人。你没有欺负她吧!”黄芙挪揄说,她知道“阎王”对那名女子特别,因为之前曾有名登山客误闯枫林,就被“阎王”大卸八块了,哪还有外人可以安然存活在“海居”中。
“人是曜之找来的,也得给曜之个面子,一切等曜之回来了再做处置,暂时就先饶过她了。”
他的回答令黄芙呆了半晌,这就太不像“阎王”的作风了!“阎王”做事从来不征求别人的同意,一旦他决定了,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当然温曜之也没那个能力。而这一次,“阎王”却为了那名陌生女子破了前例,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 ☆ ☆
“你回来了!”
朱姿婕开心地开门,却在见到来者时冻住了笑容。
那个具有成熟韵味的女人,身穿米白色的典雅套装,神色干练有自信,活像由了Fashion Show走出来的模特儿,而拥住她的人,却是牵引着自己情绪的他!
“嗨!吴伯,我来了。”黄芙亲切地露出朵绝美笑靥。
“小芙!好久不见你了,我才跟烨炜说要带你来呢!快过来看看,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菜哦!”吴昌宏热情地招呼她,直拉着她要进餐厅品尝那准备了一下午的美食。
“吴伯,你别养肥了她,笨笨重重的会很碍事。”
黄芙不以为然的腻着吴昌宏。“怎么,吴伯疼我,你嫉妒是不是?吴伯,别理他,我们去吃东西吧!”
“墙头草!”阎烨炜忍不住笑了,轻斥她仗势为主。
“风吹两面倒!”黄芙得意的回话。
看着这一幕的朱姿婕,心情像由云端上狠狠被砸至地面,而阎烨炜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她就这么呆立在门边,直到吴昌宏叫她:“姿婕,你怎么了?快过来啊!”
朱姿婕看向餐桌,在他们三人所构筑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她可以介入的余地,于是她逃了,逃得远远的。
“不好意思,我不舒服,你们先吃吧!”她踉踉跄跄地奔回二楼,眼中揉上异常的NB427雾。
“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啊!”吴昌宏嘀咕。
“是不是生病了?她的脸色很苍白呢!”黄芙也说。
“要不要去看看她?不知道严不严重?”吴昌宏说。
“可惜我又不认识她,最好找个医生来比较好。”
“那要不要找江医生来,他医术很好的。”
“我想,江硕也救不了她了,因为她得的是心病。”
“心病啊!那不就要找心药NB462!”吴昌宏建议道。
“一点都没错!一点都没错!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是无能为力的。”黄芙和吴昌宏你一言我一语地担心着朱姿婕,却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锁在阎烨炼的身上。
阎烨炜不发一语,转身踏上楼梯,朝二楼步去。
被冷落的两人正暗自窃喜,悠悠哉哉吃着热辣辣的主食,不忘咧开嘴报以同情又热切的笑意。
“嘿!吴伯,你觉不觉得有好戏可看了?”
“我们不是正在看着吗?”吴昌宏回她个狡猾的笑。
其实他们的沾沾自喜不是没有理由的,阎烨炜从不追在女人后头的,除了欣欣之外,朱姿婕是第一个。
阎烨炜又为她破了一次例。
☆ ☆ ☆
“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会拆了这扇门给你看!”
“走开!我不想理你!不要烦我!走开!走开!”
朱姿婕拿枕头捂住头,让自己不去听他的声音。
果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阎烨炜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履行他的威胁。“你怎么了?”他冷声问。
“没事!没事!我没事!你走吧!”
她的不开心仍明白写在脸上,到底是什么事能惹她如此震怒,一个连挑衅他都不怕的人了,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阎烨炜百思不解,头一次看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他再次重申质问。
我?我也不知道啊!一看到他的眼神,她就明白自己藏不了话,他的目光锐利又咄咄逼人,要是诓语他,他一定分辨得出来,他绝对容不下谎言和欺骗。
朱姿婕这才察觉自己孩子气的无理取闹已弄拧了情况,于是重新收拾心情对他说:“你去陪你女朋友吧!留她一个人在楼下不好。”
黄芙是他的女朋友?也亏她能这么误会他了,不过幸好总算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了,这倒是个有趣的现象。他发现她似乎很能控制自己的脾气,连带也把他克得死死的。
他乍现的笑意惹来她不悦的愠怒,自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绪已经够烦的了,偏偏他这罪魁祸首还在幸灾乐祸,好不容易她才快烟消云散的闷气,此时反而窜升得更为激烈。“你这该死的大王八!”她扯开喉咙,一股脑宣泄心中的不快。“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这样!你告诉我啊!我像个白痴一样被架到这里来访问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来,一点都不想!我整个人都变了,不快乐、不爱笑,而且还该死的被你欺负,我不想这样、不想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为什么我要再一次见到你……”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反覆无常?只因为他带了个女人回来?
相较于她的激动,阎烨炜则显得沉静多了。
“你没事,你只是爱上我了。”
你爱上我了……
你只是爱上我了——
阎烨炜一字一字地说着,像宣判了她某种死刑,清清楚楚的字句不断萦绕在她耳边。
不!不是那样的!
“你别傻了!除非……除非天下红雨,不然打死我都不可能……我不可能爱上你的……不可能……”她颤抖地说。
“承认爱我有这么困难吗?还是你怕倾心于我,得不到我的垂怜?”他靠近她,高傲地宣誓。“凡是我要的,没有一样能逃脱出我的世界,连你的心都没有例外。”
他怎能如此索求她的感情自己却吝于付出?
“你放屁!你滚!你滚!”她气得口不择言。
“你现在站在我的地盘上叫我滚,你说我有可能做到吗?”阎烨炜无视她的怒气,大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她抬眼望他,正好配合他俯下的唇。他掠夺的吮住她令人留连不舍的唇瓣。在他的怀中,呼吸着他的气息,她又乱得一塌糊涂了。
“我会让你正视对我的感情,哪怕是要天下红雨,我要你的心,你就一定得给我。”
为什么执意要她的心,他也不知道,要就是要吧!
天下红雨?他会记得她拒绝的借口,“阎王”会有办法令天空下起红雨的,等着看吧!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朱姿婕心中一惊,她无力对抗他,只得弃械投降,但通常那样的下场都是惨不忍睹的,必定赔上了自己……
在爱中提心吊胆迷失自我的感觉,她不想尝试。
☆ ☆ ☆
“你还在生气吗?气坏身子对自己不好哦!”阎烨炜不痛不痒地说,笑着瞄过她气鼓鼓的小脸,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吴伯的手艺真不错,怎么,不合你的口味吗?”
“看到你就吃不下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他越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越是恨得牙痒痒的。朱姿婕不愿自己老是受他操控,决定到屋外呼吸些新鲜空气。
一推开门,她即被眼前耀眼的橘黄色给眩惑了,清晨的阳光沾染在花田里,每一朵花皆含着朝露对她示意,她轻颤地步下台阶,伸出手触碰那些花瓣,真实的存在感,令她知道这绝不是在梦中。她错愕且惊喜地喊:“哇!整片的向日葵,好多好多的向日葵!”
屋外一处空地被辟成花园,植满排列整齐的向日葵,足足有一座操场那么大。
“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马上叫人恢复原状。”阎烨炜来到她身边,将她的感动尽收眼底却不点破。
朱姿婕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她认输罢了!这个自大的男人,没救了!她突然朝他甜甜一笑。“我好喜欢哦!谢谢你!我这么说,是不是满足了你骄傲的虚荣心呢?我的气还没消哩!你省省吧!不是种几朵向日葵就能交差了事的。”然而她的心里却暖烘烘的。
“当真不喜欢?”明明就爱得要死,还死鸭子嘴硬!阎烨炜作势拿出行动电话,按下几个键。“喂!小李,派几个人把‘海居’前的花全部处理掉……”
“不要!”朱姿婕夺下电话,连忙关掉。“花是无辜的,你不要太意气用事,我又没说我不想要,这么漂亮的花景,任谁看了都会爱的。”她胡乱为自己找台阶下。
“早讲就不用这么惊慌了!真的还气?”他笑说。
遇上他算她倒楣。“哼!看在花的份上暂时原谅你。”
“暂时?不能再多点?这么小器!”他故作讶异。
“才不是!那是节俭,凡事能省则省NB462!”
其实真相吴昌宏都告诉她了,包括黄芙和阎烨炜的关系,原来都是她误会,只是她气他为何不主动开口解释清楚!唉,看来也只能算了,谁叫他是个不擅言辞的人呢!
“走吧!去海边走走。”他突然心血来潮提议道,硬是拉着她沐浴在清晨的微风里,舒服得令人晕眩。
☆ ☆ ☆
“我是黄芙,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你好,你若要找阎烨炜,他一早就出去了。还是你要找吴伯,他在地下一楼,我去叫他,你等一等。”
“不,我要找你。”黄芙神秘地笑一笑,毕竟她今天就是被“阎王”派来给朱姿婕做个心理辅导的。
又让人跌破眼镜了——“阎王”竟然在乎眼前这女子的感受?
“找我?”朱姿婕疑惑地望着她。
“我是聪明人,多少知道你和‘阎王’之间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你已经爱’阎王’这么深、这么不可救药了!嘿,别急着否认,我不是‘阎王’,你大可以不用害怕揭穿自己的感情。你放心!要我和‘阎王’配对,那是不可能的。‘阎王’是个绝对优秀的好男人,可惜不适合我,朋友绝不升华为爱人是我们早达成的共识,他怕你会想歪,要我来跟你说明白,要你别再气他了。”
“没有,早就不气了。”朱姿婕温和地笑了。
“你真的很特别,有种说不出的魅力,难怪‘阎王’会待你和其他女人不同,‘阎王’其实很疼你的。”
朱姿婕故意夸张地怀疑。“疼我?我怎么不觉得?”
“真的!要承认自己的感觉,有那么困难吗?”
“或许吧!真的满难的!很多事情一旦承认了,就没得反悔;看清楚了,就没有感觉;太早说穿了,就要提早接受结果,所以再看情况NB462!毕竟我还不够清楚自己的心,不够了解阎烨炜,所以,我必须先保护我自己。很奇怪吧!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有一天死得太难看,是不容易救活的,你懂我的意思吗?”朱姿婕真诚地与她交心,对黄芙的防拒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累积的朋友情谊。
或许该怪自己胆小吧!从来没爱过人,所以不敢把心交付得太毫无保留,朱姿婕没把握能赢得对方同等的爱,阎烨炜的心只给了阎欣欣,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以后不会再逼你回答了。”
黄芙与她相视而笑,衍生的好感在彼此心底蔓延。
或许是对爱的感同身受吧!使她们即使个性上截然不同,在心境上却能彼此交流、互相体会。
等待一份爱,是她们目前共同的路,只要现在能够快乐地笑着,至于路的尽头有没有幸福,已不是那么重要。
☆ ☆ ☆
阎烨炜细心审视躺在大圆床上天真无邪的睡容,那是他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牵挂,无时无刻给他希望和温暖,让他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天使的存在。
他的满身污腥仿佛都在见到他的刹那,一一被抹去、一一被净化,在有“天使”的这个空间里,他的身心都是纯真洁白的完美无瑕。
“爹地……”童稚的软音轻声唤他。
“怎么了?永圻是不是哪里痛?告诉爹地。”阎烨炜焦急地询问,一时间慌得手足无措,深怕失去他。
“早上江伯伯来过了,永圻已经乖乖吃药了。”
“这样啊!”原来是虚惊一场,阎烨炜松了口气,等一下回书房,一定要再和江硕确认一下才行。
“爹地好久没来了,永圻好想爹地哦!平常只有吴爷爷来陪永圻,永圻好闷哦!永圻想去找海爷爷说说话。”
阎烨炜内疚地抱住他,宠溺地说:“对不起啊!是爹地不好!下次如果爹地再坏,你就派‘咸蛋超人’来打爹地好不好?爹地一定不会还手的,让你打到开心为止。”
“不好!”他古灵精怪地又说:“我要派‘酷斯拉’去才打得赢爹地,‘酷斯拉’又大又凶!”
“臭小子!你就这么对待爹地啦!信不信爹地K你啊?”阎烨炜作势要伸手捶他。
“我不信!爹地才舍不得呢!”他自豪地说。
“臭小子!真被你猜对了,爹地真的舍不得打你。”阎烨炜发自内心快乐温柔地笑着,紧紧拥着他。
曾经,欣欣的死让他质疑起自己的存在,即使当上“阎王”,拥有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力量,仍挣脱不了生死的宿命,他开始憎恨自己,这份自责自厌几乎快撕碎了他。
就在此时,永圻的降临,使他明白欣欣对他付出多大的爱,本来以为自己过惯了黑暗,是见不到灿烂的朝阳,然而欣欣却带给了他一方璀璨斜阳,赐给他一个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宝贝,一个她用生命换来的活生生“天使”,一个能填补他心里脆弱旧创的“天使”。
保护“天使”永远留在身边,是他毕生的心愿。
亦是他对欣欣自始至终信守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