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维磊的剽悍、不讲情面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即便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仍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但面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而且是自己的母亲,他还能坚持自己的意思吗?
“维磊,去台湾吧!”萧青芝拜托着儿子,虽然有了年纪,她仍显得风姿绰约。
常维磊的办公室差不多有二十坪大,他挂了些名画,摆了些拍卖会场上竞标而来的艺术品,他挺拔的身躯在这些艺术品前来回的踱步,好像他是在艺廊里参观,而不是在上班。
“妈求你啦!”萧青芝放下做母亲的身段。
“你为什么要求我呢?”常维磊的语气太温柔了,但了解他的人就知道,这是他在爆发前的征兆。
“维磊……”她语带无奈的喊道。
常维磊有打高尔夫球的习惯,在他的办公室里就摆着一套球具,而这会,他从那袋球具中抽出一根球杆,他在研究着,是要先打掉他的那一项收藏品。
“不要这样……”萧青芝叹了口气,在她那雍容华贵的脸上写着当人家小老婆的无奈与认命。
“妈,江山是我打下来的。”他冷冷的强调。“在美国各州的五十几间房屋中介与代理销售是我一间一间去成立的!”
“谁叫我们是二房。”她还是那种无奈的口气。
“从我拿到企管硕士,我花了八年的时间,每周工作超过八、九十个小时,才会有今天的局面。”
“你爸爸提供了部份资金—”
“我则付出我的精力、时间、一切!”常维磊提高了音量,他那挥舞着球杆的冷厉眼神则更叫人心惊胆颤。
“那你正好放个长假,好好去台湾休息一下。”
“妈,这叫放逐。”
“维磊,你有能力、有拚劲,你要做什么都会成,你要从那开始都是易事,至于你那个大哥,他有那个命可以捡现成的,你就……”萧青芝叹了口气。“认了。”
“就因为他是大老婆生的?”
“对!就因为他的妈妈是你爸爸正牌的老婆,而你只是小老婆生的。”年轻时她也争过,但三十几年过去,什么也没改变,所以她认了,她永远就只是小老婆。
常维磊挥杆打破一件琉璃作品,那是他花了十万美金买下来的。
“维磊!”萧青芝扬声制止,虽然心疼儿子的处境,但丈夫的意思她更不敢违背,毕竟她已经年华老去,现在的日子很安逸,她不想有任何改变。
“所以我要拱手让出一切?”常维磊的双手握着球杆,手上青筋暴现。
“暂时是如此。”
“那为什么我要去台湾?美国这么大!”
“你给你大哥太大的压力了,如果你能暂时从美国消失,他会比较安心。”
“我干么要为他想那么多他又没把我当兄弟看!”他将手中的球杆一扔。
“维磊,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但他却能坐享其成?只因为他是大房长子!”
“就当……”萧青芝抓着儿子的肩膀。“是我们母子欠他的,现在偿还他。”
“我不欠他任何东西。”
“那算我欠的好了。”幽幽一叹,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就这一次,算妈拜托你,以后他别想再从你手中抢走什么,我也不会再同意了。”
常维磊不是个肯轻易低头的人,但是面对母亲的苦苦哀求,他不能不再一次的委曲求全。
“你会一起去台湾吗?”
“我不去,这里还有你爸。”
“所以儿子算什么?”他不只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还感到残酷、无情。
“去台湾过过自由的日子吧,你学生时代不是很喜欢摄影吗?干脆利用这段时间重新拿起相机,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她劝儿子往好的方向想。
常维磊只是沉着一张脸。事已至此,除了不让母亲为难,他还有什么选择,但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未来别想再叫他做任何的退让。
“维磊,我替你爸爸谢谢你。”萧青芝知道儿子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别谢得太早!”他背着母亲一声冷哼。“是我的……我早晚会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