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了摸脸颊,没有预期中的肿胀,身体也不再发痒,小手继续往上摸索……是熟悉的短发!那些让她过敏的罪魁祸首全都消失了,回复她本来的模样。
“你醒了?”任晋之进门以后首先看到的画面,就是她傻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一遍又一遍,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那副娇憨的模样令他心脏一阵不规则地跳动。
夏宁回过神来看向他,在对上他的双眸时,心窝蓦地掠过战栗,下意识地回避他带着审视的眼光。
她知道自己一头短发看起来跟男人没两样,但他也犯不着那样打量她吧?
害她有一瞬间怀念起不久前的长发模样……可恶!
任晋之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迳自走近床沿,大掌轻抚她仍有些红肿的脸颊。即使她的长相中性,肌肤却极为滑嫩,轻易便让人知道她是道地的女人。
还有那两片唇瓣,透着粉色的光泽,一副等待被采撷的样子,让他想起其中蕴藏的甜美,难以自制地咽了咽口水。
刚才医生替她检查后,确定她出现过敏反应,要不是及时求医,大有可能因为气管收缩而窒息致死。
在诊疗完成后,他陪着昏睡中的她移转到单人病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直到方才不得不走出病房接听一通电话。
此时,看到她醒过来,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稳归位。
“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他弯下腰来,轻声询问,大掌抚上她短短的发丝。那股柔软顺滑的触感停留于掌心,慢慢地传至胸口,产生一阵阵异样的情愫,令他的嗓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软了。
他温柔的声嗓窜进耳内,与心坎的颤动交互作用,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夏宁不由得浑身轻颤。
“没、没有……”她呐呐地回答,觉得自己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她会过敏住院全是他的责任,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真的没有?”他不放心地追问,觉得她的脸色好像又红了 一点,医生为她注射的药效该不会压不住过敏源吧?他的心一下子又提得高高的。
“没事啦。”夏宁拍掉他的手,即使肌肤相贴的时间只有一秒钟,他的体温还是灼痛了她的掌心。
“可是你的脸还是红红的,说不定抗敏药的剂量不够,还是请医生再给你注射吧。”他难掩担心,就怕一不留神,她会喘不过气来。
“都说没事了,你听不懂吗?”她别开脸,不住地深呼吸,想平复脸颊的燥热,只是他现在这个姿势……
靠得那么近,害她吸入的每一 口空气都夹带着他的气息,心跳完全不受控制!
“乖,别闹别扭好不好?”任晋之软语轻哄,眼见她明明还在喘气,甚至连耳根子都红起来了,偏要逞强说自己没事,他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他不是不信任医生的诊断,而是……刚才她的情况那么危急,让他真的难以放下内心的担忧。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拧痛了他的心,他宁愿她充满精神地跟他斗嘴,也不想看到她痛苦难受。
因为他可笑的想法,才害她受苦,面对医生的责备,他一句也没有反驳,甚至在心里痛骂自己:既然已经决定重新连系两人的世界,为什么还要去在乎她的外形?即使没了长发又怎样?本质上,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始终是他最爱的夏宁啊!
想到她差点死掉,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便充斥他全身。
“我才没有闹别扭!”闻言,夏宁猛然回首,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跳又是一阵不受控制。
“还说没有?”他伸手拧了她的鼻头一下。“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只要想到差点失去她,他便不能控制内心的颤抖。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窜进耳内,慢慢地化成无形的丝线缠绕她的心,一圈又一圈紧紧地勒住,教她有点透不过气。
要不是她早已清楚他的为人,或许真的会被他此际担心的语气给蒙骗了。
她可没忘记不久前他才做出掳人的行径,还要她同流合污欺骗任历宏,知道她不会答应,又改以威胁利诱的方式要她就范。
像他这样可恶的男人,哪可能关心她的死活?
正因为她清楚这些,才更对此刻评然心动的自己唾弃不已!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那个无理的要求,所以你快点走吧。”她逼迫自己别开脸,不要对上他的视线,否则很容易迷失在他深邃的眸光之中。
当初,她就是如此轻易地坠入他编好的情网内,任他予取予求,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宁宁……”任晋之无奈地唤着她,对于她现在的执拗有点束手无策。在他的认知中,以前的她尽管倔强,却也容易心软,绝不会如此防备他。
看来,他当日的行径真的令她变成一只浑身带刺的小刺蜻了,可是即便如此,她在他眼中也是最可爱的小刺媢.
“不要这样子叫我!”夏宁愤然打断他的话。“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能如此叫我!”
他的声音像毒药一般麻痹了她的心智,让她的坚持就快要起不了作用,高高筑起的心防也一点一滴地失守。
“那件事晚点再说吧,好不好?”他轻轻拂开黏在她额角的发丝,小声地说:“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不要想了。”
夏宁不禁有些错愕,她原本以为在她醒来以后,任晋之会迫不及待地要她答应他无理的要求,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反倒是她自行挑起话题,他对她只有处处关心……
“不!”她甩甩头,拒绝听他的话。“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她要尽快打发他离去,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保持冷静多久。要是她一时心软应允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微叹一声。“宁宁,爷爷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难道真的不能看在他那么疼你的份上答应吗?”
“呵,别装出一副孝顺的模样,你会这么好吗?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说过要委托我伪装你的老婆,要是我不答应,你就会让我的律师事务所倒闭?”她讪笑,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
他就是这样的人,为求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她要是相信他真的关心自己,未免太愚笨了!
所以她最好尽快与他撇清关系,逃到彻底远离他的地方。
她看着他的神情,仿佛他是全世界最坏的人,那种对他彻底的否定,教任晋之胸口都揪紧了。
她真的如此防备他吗?唉……谁教他的确说了那样的话,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当坏人,只为了将她锁在自己身旁。
“对!要是你不答应,我一定会让你的律师事务所倒闭。”他板起脸孔,轻哼一声。“你应该很清楚我有多少能耐,只要我一句话,你现在所有的客户都不会再跟你合作。律师事务所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你应该不会拿它当赌注,对不对?”
当初,她明明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却因为他犯了 一次错误而令她下定决心离婚,没有任何要求!只想尽快与他一刀两断。
他邻道,只要她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就算是拚死她也会完成,所以为了让她留下来,他唯有说出违心之论。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闻言,夏宁有一瞬间感到失落,随即又为了自己竟然对他有所期盼而生闷气。像他这样的男人,视爱情、婚姻为工具,为求达到目的,就算要他卖掉自己,他大概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而她,经过六年的社会历练,早已不是当日愚不可及的小女孩,实在不应该再轻易动摇。
“对呀,你当然有这样的本领,我哪可能跟你作对?”就算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可是她的确不希望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倒闭。“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说话同时,她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令任晋之的心抽 动了 一下,但他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放心,我不会要你做白工,我会与你签订这里分公司的法律顾问合约,这个报酬相当不错吧?”他向她伸出手。
“是的,你真慷慨。”她嘲讽道。“好,成交。”
她握住他的手,眼眸半垂,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爱情了。
因为她的过敏反应比预想中来得强烈,所以被强制留院,直到隔天傍晚才获准出院。前来接她出院的任晋之先送她回原本的住处收拾一些衣服用品,因为他们达成协议,要在任历宏面前佯装夫妻,所以她必须暂时搬到他家居住。
然而,因为住院的关系,她原本预定于周六处理的文件全部原封不动,所以当她走进书房后,压根儿没有想过要离开。
她两手快速地在键盘上移动,不时离座查找厚重的法律文案,专心地一页页翻掀……这也是在客厅等待好久,却始终未见她出来的任晋之步入书房时看到的画面。
“宁宁。”见她浑然不觉他的存在,任晋之不得不开口。“爷爷还在等我们回去。”
她才出院不久,应该多加休息才对,怎么立刻就忙着工作?律师事务所的事务真的如此繁重吗?
“呃?”夏宁傻傻地看向声音来源,两眼眨了眨,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在外边等待自己。
“我还有很多文件要看,今晚……大概回不去了……”她忙碌是真的,不过也没有忙得要通宵达旦的地步,只是想到可以藉此回避与他共处,她愿意不睡觉一晚。
“……”
斜倚着门框的他不禁蹙眉,明明是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然而说出口的话语却让人误解。
“会有多忙? 一个规模小小的律师事务所,能有多少重要客户?”
想当然耳,夏宁误会了他的意思。“是,跟你那庞大的家族生意比起来,我的律师事务所当然不值一哂,不过我的客户都很有分量。”
说时,她合上厚重的书籍,目光同时望向书桌上一个文件夹。
唉,她还未准备明天跟旭华集团的会议。
该死的!都是任晋之的错!要不是他害她过敏住院,她应该将所有事件都处理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