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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妻千千日(上) 第二章 偏偏就要逼她嫁(1)

  「什么意思?」宇文修微眯起眼,声音冷冷。

  祝心琏面如死灰地无奈道:「我年纪还小不想出阁,我爹也说过至少要留我到双十才出阁的。」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想出阁,可是她刚刚……连痣都说了。

  她字句诚恳出自肺腑,宇文修却听得脸色愀变。

  她脑子里装什么玩意儿?

  以为她看了他的身子,他会逼婚要她负责?她当她是谁了,不过是个外室之女,还怕他这个王爷要她负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祝心琏看他脸色发沉,怕他真要自己负责,忙又道:「叔叔,咱们年纪差得颇远,所以不可能成亲吧。」

  他虽然长相俊美,但怎么看都至少大她个十岁,这么说也许很失礼,可为了不出阁她也只能说个大实话。

  叔叔!宇文修瞪着她,掐死她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瞧瞧这丫头,用一句叔叔拉出辈分,满脸惶恐,表现出诉不尽的嫌弃!混帐东西,她竟敢嫌弃他!

  太不愉快……真是太不愉快了,这丫头跟她爹一个样,狗憎人嫌!

  宇文修蓦地起身,动作过快,宿疾让他的腿弯了弯,身子也歪了歪,祝心琏见状,赶忙起身要扶他,却忘了自己伤到脚,才刚踩地便疼得她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扑去,硬是将好不容易才刚站稳的宇文修扑倒在地。

  砰的一声,海青立刻冲进房内,却见小姑娘压着主子,他呆了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还不快把她给本王拉开!」宇文修怒吼道,俊魅脸庞因怒气显得扭曲。

  海青赶忙上前让祝心琏搭着他的手起身,可她脚疼,试了两三回还是站不起,纤柔的身子不断地在宇文修身上蹭,蹭得他光火将她拨开。

  「啊!」祝心琏在地上滚了圈,痛得低叫了声。

  宇文修微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向她时,想起她是祝西临的女儿,那一丁点的内疚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耻!

  海青为难地看了祝心琏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将主子扶起再说,他要是先帮小姑娘,不知道王爷还要怎么整治她。

  「让人把医女唤来,顺便备上软轿。」

  「咦?」这是要送小姑娘回去了?不太对呀,这不是王爷近年的行事作风。

  然而,宇文修没道下文,迳自往外走,海青也只能对祝心琏露出个抱歉的神色再赶紧跟上。

  走出了小院子,宇文修才道:「你觉得本王看起来……」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撇唇哼笑了声,「算了。」

  笑话,难道他还在意被人嫌弃了?他自个儿都嫌弃自己,旁人嫌弃也是正常……不对,谁都能嫌弃他,就姓祝的不能!

  怎能算了?心事搁在心底搁久会内伤的。

  海青守在门口,自然听见两人的对话,也猜出主子要问什么,便直接道:「王爷别将小姑娘的话放在心上,小姑娘年幼才会觉得王爷年纪长,可实际上……」

  「闭嘴!」他怒目瞪去。

  海青立刻抿住嘴,委委屈屈地想,他又没说错,毕竟王爷今年都二十有七,皇子里头除了太子和八皇子,其余都已经娶妻,孩子都好几个了,依那小姑娘的年纪,唤他一声叔叔,不亏呀。

  宇文修深吸了口气,将那股被看穿的羞恼压下后才道:「天亮之后,让她坐上软轿,你亲自陪走一趟,最好挑人多的时候,将她送还给祝西临。」

  海青瞪大眼,「王爷……」这是打算闹得众人皆知了?这样的话,小姑娘只有两条路可走了呀,王爷到底知不知道?

  天未大亮,保安寺前殿里,祝西临忍住担忧,专心一致地跪在佛前祈求,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佛像,静静地等候佳音。

  随着天色渐亮,殿内的人潮开始涌现,他神色不变的沉着等候,直到外头响起阵阵喧讳声,他才侧眼望去,见殿外有顶软轿,再仔细一瞧——

  祝西临蓦地站起身,发麻的脚让他险些再次跪倒在地,还是身旁的随从赶忙扶住他,带着他朝殿外走去。

  「祝大人。」海青双手抱拳,恭敬喊道,虽说王爷对祝大人有诸多不满,可王爷坏人家闺女清白一事,他实在觉得太不厚道,口气不自觉好了几分,权充弥补了。

  「正是本官,你……」祝西临应着,待看清来者不禁微愕,这人不是秦王的随从海青?

  「爹。」软轿内,祝心琏怯生生地喊道。

  祝西临朝她点点头,再看向海青,登时怒火中烧。

  心琏的丫鬟说有贼人追她,他派出去的人回报不见她的踪影,但听闻住持着人寻了医女,于是他便猜测女儿闯进保安寺后院,也许刚好碰见暂宿在后院的秦王,如今她出现了却是用这般招摇的方式……好他个秦王!

  「多年不见,祝大人,卑职奉秦王之命,将令媛送至。」海青打量着祝西临,觉得这人怎么跟十二年前差不多,压根不显老态,依旧玉树临风,难怪祝二姑娘会将王爷称为叔叔。

  不过分,真的。

  「小女贪玩伤到脚,多谢秦王爷还托了住持寻了医女,照料小女安歇一晚,盼护卫替本官转达谢意,改日必登门道谢。」祝西临朗声道,差不多附近的人都听得见。

  海青听完不禁微勾笑意,心想祝大人还是一样的聪明,话里话外感谢王爷之外还牵扯上住持,三言两语就把祝二姑娘外宿恐清白有损的可能摘个一干二净。

  「祝大人,令媛已送至,我等先告辞。」

  这时分殿里殿外的人潮不算少,海青算是交差了,只想赶紧回去覆命。

  祝西临拱了拱手,又道谢一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女儿又唤了他,他才回过神走到软轿边。

  「心琏,伤着哪了?」

  「……脚。」祝心琏可怜兮兮地扁起嘴。

  「一边说去。」瞧周围的人潮渐多,祝西临使了个眼色,让随从把软轿抬进偏殿的雅室,与她详谈。

  一进雅室,祝心琏正打算挤出几滴眼泪,蒙混过关时,祝西临已经劈头就骂了起来。

  「好端端地半夜不睡觉,谁让你去看水井!」

  祝心琏微眯起眼,装出再可怜不过的神情,「爹,我脚好疼。」

  「伤着哪了?到底伤得怎样?医女怎么说?」一听她喊疼,祝西临哪有法子继续板着脸,看着她缠着层层布巾的脚,压根看不出到底伤成如何。

  「医女说了得要好生静养几日,否则会留下宿疾。」祝心琏努力地眨着眼,可惜脚实在没那么疼,根本就挤不出半滴泪博取同情。

  一听到恐会留下宿疾,祝西临一把火又烧了起来,「说,到底谁跟你说保安寺后院有座特别的水井?」

  祝心琏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垂敛长睫,娇脆脆地道:「就听礼佛的人说的,说那口水井的井架上安置的辘辘是能双头打水的,非常省力,所以我想着晚上人少想去瞧瞧,谁知道就突然冒出了恶人……」

  总不能要她说,是嫡姊告诉她的吧。

  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横竖她也没出什么事,就别提了。

  她自以为谎言说得天衣无缝,可祝西临压根不信,心琏是半点佛缘皆无,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会进后殿礼佛,听那些礼佛的女眷说这些?

  肯定是心瑜那丫头说的!为何心瑜偏偏性情扭曲,怎么也容不下心琏?

  愈想愈觉得对二女儿愧疚极了,看着她的脚,他眉头深锁地道:「你可有见到秦王?」

  海青说话时,语句多有保留,他不能不问个明白。

  虽说这事大概不是秦王策划,但在得知她的身分后还礼遇她,那就不是秦王的性情了。

  秦王这个人少年得志,但却是个磊落的君子,同时也是非分明,嫉恶如仇,依秦王对自己的恨,见到心琏虽不可能客气,但应当不至于落井下石。

  可是闹出这么大阵仗,分明怀着恶意……难道落下残疾后,导致性情大变?

  一提到秦王,祝心琏这回压根不用装,很直接地哭丧着脸,想着到底要怎么跟爹说,她已经把人家看光光了。

  不过,王爷既然把她送回来,大抵是不会跟她追究那些事,况且她后来还很不小心地压在他身上,他看起来气得很,也许往后再也不想见到她……嗯,这是好事,所以这些事应该可以揭过不提。

  于是她只说:「瞧见了,他人挺好的,找了医女给我医治,让我休息一晚再差人送我回来,好得不能再好了。」

  祝西临皱眉,「当真?」

  祝心琏疑惑抬眼,是她哪里说得不够中肯,让爹起疑了?

  「真的。」她用力地点头,争取最大信任。

  祝西临微眯起眼,细细打量她的脸色,觉得她不像撒谎,可又觉得不太对。

  秦王差人送心琏回来,只差没敲锣打鼓搞得人尽皆知,这分明是恶意坏她名声,既是如此,又怎可能差人照料她?

  「爹,怎么了?」她的表情不够诚恳吗?

  「没事,秦王他……没事,横竖往后应该不会再碰面了。」

  她点头,「嗯。」

  祝西临忖着,他从淮州同知转调为汾州知府多年,如今回京述职带上家人,乃是因为孩子已届适婚年龄,想将他们留在京中婚嫁,再者也得带心琏认祖归宗,否则他一人回京述职即可,也不至于撞上秦王。

  无妨,横竖他应该会再转调地方,届时他再带着心琏上任,如此就能避开其他孩子对她的不满,亦可以甩掉秦王,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祝西临的算盘打得很精,遗憾的是跟不上秦王的雷厉风行——不到三天,赐婚圣旨就送到祝府。

  「恭喜祝大人!」送上圣旨的内侍堆起满脸笑意,看着一脸震惊而且还不接旨的祝西临,略微不满地道:「难道祝大人是不满意皇上的赐婚?」

  「不不不,公公误会了。」祝西临回过神,忙要随从赏个红封。

  内侍接过红封,皓了栃重量,勉强满意,又嘱咐了声,「皇上说了,虽说秦王爷只是迎娶侧妃,但还是由礼部那头操持。」

  「谢皇上。」祝西临垂着脸,神色复杂极了。

  内侍当他是过度惊喜才会面无喜色,又攀谈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而他身后的一众女眷在听到圣旨内容时早就傻了眼。

  「怎么可能?」愣了好半晌,祝心瑜呐呐地道,没能将那死丫头除去,反让她成了秦王侧妃……她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甚好、甚好。」祝老太太这时却道了声好。

  一伙人才像是回过神,乔氏和庄氏都朝祝老太太恭贺着。

  庄氏吓得够呛,原本还看着大房的笑话,谁知道才三天便风云变色,哪怕只是个残废王爷的侧妃,谁见着能不行礼?

  一行人进了正厅,祝老太太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立刻让身边的嬷嬷打赏府里的下人。

  「有什么好?不过是个侧妃。」祝心瑜小声嘀咕着。

  圣旨到之前,祖母还因为祝心琏一夜未归的事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打算将祝心琏送去家庙,如今婚事有了着落,竟然连连叫好。

  乔氏就坐在她身旁,自然听见她的自言自语,轻扯了她一把,不准她再开口。

  半晌,祝西临沉声道:「可我觉得不妥。」

  此话一出,众人皆奇异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这对心琏来说,已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亲事,也多亏了秦王担待,否则心琏只能去家庙。」祝老太太怒声斥道。

  那日在保安寺里,很多人都瞧见了心琏坐着软轿让秦王的随从送回的,谁都没兴趣细究内情,大伙只会猜想她与秦王有染!

  如果秦王一直默不作声,祝心琏就只剩白绫一条的下场,唯有如此皇上才会出于弥补的心思让祝西临留在京城当个京官,而且不会妨碍祝心瑜议婚。

  祝老太太这些未宣于口的心思,祝西临看得比谁都透澈,语气冷了几分,「母亲,我本是打算一拿到上任书就带着心琏上任,不管去到何处,再留个一两年再替她议婚,我压根没打算高攀秦王。」

  「那是你的想法,如今赐婚圣旨都拿在手上了,难不成你想抗旨?」祝老太太不给他打退堂鼓的机会。

  一个地方从四品官员的庶女能够攀上秦王,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她有了秦王侧妃的身分,祝心瑜才有机会攀上高枝,还能庇荫隔房姊妹。

  祝西临脸色阴沉,「也许面圣后我能跟皇上说心琏的嫡姊都尚未议亲,身为庶妹的她不该抢在嫡姊之前,况且这婚事安排在两个月后……我不能接受。」

  这根本不是嫁女儿,分明是被抢了!

  皇上不会无故给臣女赐婚,况且京城里如他这般回京述职的地方官随手抓都一把,皇上岂会无故青睐他?这赐婚显然是秦王去求的。

  他记忆中的秦王绝不会为难姑娘家,可如今他毁心琏清白在先,事后又向皇上求赐婚,看似挽救心琏的清白,事实上根本是故意逼心琏不得不出阁,分明是借着娶心琏报复他。

  秦王怎会变得如此?为难一个姑娘家算什么英雄好汉!这样的男子又怎么能嫁!

  祝老太太气得大骂,「荒唐!皇上赐婚还由得你推三阻四?你官都不想当了不成?」

  「横竖这事尚有转圜余地,一会我就进宫。」祝西临打定主意,反正要是惹皇上不快,大不了被发配边疆之地,他也无妨。

  「祝西临!」祝老太太怒吼,「依心琏的身分,她有个侧妃之位已经是高攀了,你别不识好歹。」

  「母亲,咱们祝家虽不是达官贵族,可好歹也是书香世家,秦王的侧妃身分再高也不过是妾,咱们祝家的姑娘没有给人做妾的可能!」

  他绝不能让心琏给人当妾!她不够圆滑不够世故,要是他日秦王正式迎了正妃,她一个侧妃只怕没两下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祝西临,那是皇上赐婚,咱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你要知道,你一旦抗旨就等于拉着一家老小送死!」

  「母亲……」

  「老爷,圣旨到!」

  话未出口,只听外头管事如此高喊着,祝西临傻愣地回头。

  「……还有?」这会又有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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