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鹰循声望去,看见了这么一幕──
无数纠结的秋紫藤挂下来,形成了一堵紫色帘幕,将高墙遮蔽得严严实实的。而一只油光水亮的大黑狗,正冲着墙角那丛开得最茂盛的秋紫藤花狂吠。
莫非在这秋紫藤花幕里还藏着什么吗?敖鹰好奇的往那里移动几步。
“汪!汪汪汪……”
发现他的靠近,黑狗满怀敌意的又是用爪子刨地又是狂吠的,可敖鹰坚定的脚步却丝毫不受威胁。
黑狗狂吠了一阵,在发现只是徒劳无功之后,撇下敖鹰一头钻进秋紫藤花丛里,花丛里立刻爆发一场激烈的搏斗。
平静的帘幕忽然变成汹涌的波涛,紫色的花串零落如雨,狗吠声夹杂着疑似小动物的破碎呜咽。
不管这里面藏的是什么,对上这么大的狗,恐怕一口就被咬死了吧?敖鹰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他走近翻着花浪的秋紫藤花丛,还没分开茂密的花枝呢!耳朵里就钻进了惨烈的哀鸣声,随即一道黑影从里面窜出来,擦着他的腿逃走了。
敖鹰看得分明,那道黑影就是刚才钻进去的大黑狗,而它的狗鼻子还在淌血。
看起来这里面也藏不了什么大东西,没想到竟能打败一条大狗?敖鹰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一场恶战,水落侥幸打退大狗,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发现自己面临了更大的考验。因为逆光,她只看见一个更庞大的身影压了下来。
逃,逃不掉;退,退不了,她只好豁出去──拚了!
敖鹰蹲下身,拉开茂密的花枝,打算将里面的小东西捉出来,可他的手才刚伸进去,就有什么“呼”的一下砸下来了。
他本能的往后一闪,“凶器”便砸中了他的鼻子,顿时鼻血长流。他下意识抓住凶器,才发现那是一块带血的石头!
“啊……”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差点震聋他的耳朵。
紫色的花浪分开,现出一双瞪得几乎要快撑破眼眶的大眼,还有两只胡乱挥舞的黑爪子。娇弱的秋紫藤花被扯得四下乱飞,落了他一头一脸。
“该死,搞什么?!”血从他的鼻子滴落,敖鹰下意识抹了一把,却把鼻血摸了满脸。
定了定神,他才发现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猫,而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
噩梦,这绝对是噩梦!望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大脸,水落倒抽一口凉气。
不对啊!这脏丫头怎么只有一颗脑袋外加两只不安分的手?该不会是这一架的秋紫藤修炼成了妖精?
花丛中的光线特别昏暗,敖鹰压根没发现她被卡在狗洞里,忍不住凑近去看个究竟。
“别、别过来!”她想逃跑,可身子实在被卡得太紧了。
更要命的是,她根本找不到能借力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颗血肉模糊的大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
她的恐惧在这一刻到达极点!
“鬼啊……”水落一边声嘶力竭的尖叫,一边伸出手胡拍乱打。
“闭上嘴!”歇斯底里的尖叫让他头痛得要命!
敖鹰只顾着喝止,却忘了凶恶的眼神,再配上满脸的鲜血,模样比刚才的大黑狗更让人害怕!
“啊……”当下,惨叫声更凄厉了。
“该死的,给我闭嘴!”敖鹰坏脾气的怒吼,扣住她的大手本能的一扯。
“呃,好、好痛!”水落痛得眼前发黑,似乎还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原来只是身子被狗洞卡住了啊!看见那逐渐露出来的身子,敖鹰不由嘲笑起自己之前的荒谬想法。
“你要干什么?!”
闪着白光的森森白牙配上狰狞的虬髯,仿佛一口就能咬断她的喉管似的。水落不由联想起来京城的半路上,她们姊妹差点被人抓去吃掉的恐怖经历。
还记得那位“骨头”大叔也是这么恶狠狠的瞪着她们。如果不是阿姊抓着她跑得快,差一点就被那位大叔抓住了。
后来阿姊才告诉他,那地方闹了灾荒,“骨头”大叔他们找不到吃的,所以才想要抓她们回去做食物。
“京、京城里也闹灾荒了吗?”所以他才会要吃了她吗?至此,水落的恐惧已经到达顶点,两排牙齿更是抖得咯咯作响。
“该死,你究竟在说什么?!”这丫头该不会是被那只狗吓傻了吧?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敖鹰的浓眉皱得更紧了,抓着她的铁臂用力往外一扯。
“啊”的一声惊呼,伴随着剧痛,她的身子又被扯出半截,眼见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就快要咬到她的喉咙了。
“放、放开我!”她不要被吃掉啦!
“该死,你给我出来!”这颗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要!”发现大半截身子已经被扯出去,水落立刻用双脚钩住墙壁不放,还挣出手来在地上乱抓乱摸。
“出来!”他不把她的反抗放在眼里。
啊!有了!手指摸到了什么硬的,她不假思索的抓起来,“啪”的往他脑门子狠命拍了一记!
敖鹰压根没想到这怕得要死的小东西,居然还有胆子敢砸自己第二次!
“你──该死!”吃痛之下,铁钳也似的双手攫得更紧了。而从他脑门滴落的鲜血配上狂怒的表情,刚好诠释了什么叫作凶神恶煞。
吃痛外加害怕,凶器从手里掉了出来。
该死,又是一块带血的石头!敖鹰肃杀的目光都能让鬼神敬而远之了,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子呢!
“呜……”她的肩膀疼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而他狞恶的表情更是让她别过脸不敢看。
“看着我!”他命令道。
不。她摇头。
笑话,有胆伤他却没胆面对他吗?敖鹰冷哼一声,索性腾出手去直接扳过那颗摇得像搏浪鼓似的小脑袋。
这细瘦的小脖子似乎一不小心就能折断了,他不由自主的收回几分手劲。可即使这样,他的手劲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水落被他掐得透不过气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泪更是大滴大滴的滚下来。
呜……她只是想逃回去浇她的青菜、拣她的鸡蛋,没、没想要被恶人吃掉啊!而且这个恶人明明长得比她壮多了,为什么还要吃她?呜呜呜……
要命,他差点掐死她!意识到这点,敖鹰赶紧松开手。
“我、我很瘦──咳咳,一、一点也不好吃,呜……”好可怕!水落完全被他吓坏了。
“该死,你竟敢把我当成野兽?!”敖鹰暴怒了,可还没等他说出狠话,抓在手里的小身体忽然一软。
该不是他这被打了的还没晕,打人的就先晕了吧?他满怀疑窦的凑过去一看,哈!可不正是这样嘛!
砸跑了恶狗,却被他给吓昏了,还真是没胆。敖鹰忍不住用一根指头戳戳她在狗洞里蹭满了灰的小翘鼻。
“别、别吃我,我不好吃;别吃……”即使在昏迷中,水落仍害怕的低喃。而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小手却牢牢抓住敖鹰的手臂不放。
清醒时怕他怕得要死,现在又抓着他不放,很矛盾的小东西呢!真不知道等她醒来发现自己紧抓着她时,会是什么表情?
“呵呵呵……”敖鹰饶有趣味的轻笑起来。
蓦的,墙内传来对话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逃不过敖鹰习武人的敏锐耳目。
“人家已经说今天不行了,你还一定缠着人家要,现在出事了可怎么办?呜呜呜……”
“好妹妹,哥哥也是因为太爱你才忍不住……”
原来是一对偷情的野鸳鸯啊!敖鹰不由撇撇嘴。
“呜呜,索爷马上就要回来,他要是知道我弄丢了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呜呜呜呜呜……”
“好妹妹你就别哭了,那乡下丫头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不敢乱走的。再说守门的贾六不是也说了没见她出去吗?既然没出去就一定还在府里头。”
“可是我们差不多已经把御医府找遍了呀!真是急死人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该不是学会钻墙术了吧?”
“说起钻墙,我倒想起前面有个狗洞,会不会是……”
原来这堵墙里面就是索中哲的御医府啊!这么看来他们说的“乡下丫头”很可能就是他手里这个。
听他们的口气,这丫头的存在对于那个索中哲似乎还很重要。
哼哼!那家伙可是不遗余力的给他们义父子找麻烦啊!这回也该轮到那家伙倒楣了。敖鹰冷笑一声。
既然捡到了,就是他的了。
那家伙想从他手里要回人,等下辈子吧!
听得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敖鹰一手掩住那张仍不时冒出呓语的小嘴,一手扛着人很快消失在小巷那头。
“……”水落仍在喃喃的呓语,只是因为她的嘴巴被大手掩住了,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罢了。
她的小嘴蠕动,蹭得他的掌心跟着痒酥酥的,而更要命的是,他居然因此有了感觉!
该死,一定是他禁欲太久的缘故,否则这个脏兮兮、凶巴巴的小丫头又怎么会勾起他的情欲呢?看样子他有必要去调节一下身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