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晚上到她那儿时再好好谈。
进了赵府,心情与往昔大不相同。近日,他实在无心绪陪伴赵明眸,就算只是应酬她,他也觉得是背叛,对默言的背叛。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走运的碰着了,岂有不好好掌握之理。
今晚的明眸,穿了袭粉红色薄纱的性感内衣,斜倚在四柱床侧,撩人的姿态,眼里闪烁着楚楚可怜的神采,任谁看了都不禁想要一亲芳泽。若是从前的何牧风——没认识沈默言之前的何牧风,少不了要与她翻云覆雨一番。因为昔日的他,是得不到心理满足的饥渴狐狸,只有追求生理的欲望。
他站在门侧,偎在门板之后,双臂交握于两侧,冷峻地看着她。他不愿先开口,等她发言,他等着她哭诉与痛责,最好崩溃地恨着他。
"你不过来吗?记得你以前总是迫不及待的与我温存,多做少说。不像最近,每回来只是和我聊天,说些无关痛痒的闲事,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是对我失去了性趣,或是找着了另一个可取代我的床伴?我不再能满足你了吗?牧风,你说实话好吗?"明眸奔到他的面前,泪汪汪地凝视他,令人怜惜。
然而,见他不为所动,便进一步地投入他的怀抱,伤心地哭着,抬眼望着他,大胆地吻他的眉、他的唇,用尽浑身解术的诱惑着他。可是,何牧风今天选择作柳下惠,完全地不为所动之外,还不碰她。反用强力推开她后,走到距她三尺之遥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你好无情,为了一个沈默言,你竟然这么对我,她比我漂亮吗?比我好吗?为什么是她?我这么爱你,全心全意的对你,你还不满足,你真是没良心。"
他等着她指责,等着她歇斯底里。
"她已经上了你的床了吗?她的功夫比我行吗?"赵明眸开始口不择言的比较着彼此的床上功夫。
"我们之间是很精神的,你别胡说。什么床上功夫行不行,你当我是什么男人,只要肉欲不要灵魂的吗?"何牧风突然有些嫌恶她的肤浅,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太刺激她,毕竟她是有理由恨他、怨他的。
"牧风,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狠心?这段情份说不要就不要,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想欺骗你,所以我对你说实话。"
"你到底爱过我吗?"明眸眼中映着泪光说道。
"不曾爱过。"牧风答得快速有力。
"那她呢?你爱她对不对?"她哭得更伤感。
"谁告诉你这些事的,谁要你去找默言的?"他不喜欢有人去打扰默言。
"牧雷告诉我的,他说如果娶她是得到她的唯一方法,你会毫不考虑的娶她,是吗?你真的会娶她?你说过不结婚的,你肯为了得到她而打破你的戒律?"
一个美女,就算是哭花了脸还是美丽的。可是,没有爱,就是再美的女人,也不能触动他的心弦。
"什么时候牧雷也变得这么爱嚼舌根?"
"你知道吗?牧雷也爱上了你的沈大美人。"明眸疯了似的狂笑,取笑自己的痴心妄想,也取笑何家兄弟的互为情敌。她止住了泪,观察他的反应,没料到他竟然可以如此的平静。"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点点头。
"她是画上的神秘女郎对吗?"她大胆的猜测,她深信唯有画中的主人翁才能让她赵明眸败得这么凄惨,如果真是她的话,她的心里会好过些。
"是的,沈默言就是那幅画的女主角。"他承认。
"她知道你暗恋了她这么多年吗?"她突然得到了平静,不再如刚才的失去理智。
"她还不晓得,我会找个适当时机告诉她。"
"听说她拒绝了你的求婚。"
牧风挑着眉,有丝抗拒地看着她。"她说的吗?"
"是她告诉我的。可惜我不是她,我若是她的话,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嫁给你。"
"我会想办法打动她的,只要我努力不懈,勇于争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对沈默言的深情令她心痛,她曾经也幻想着有朝一日会等到他的柔情对待,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请你成全。"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竟然恳求她的成全,这根本不像他的作风。
"如果你能够娶到她,我会成全你们。"她虽然不甘心,但是不会硬赖着他不放,没有真心的躯壳她也不会强留。
何况想留也留不住,该走的还是会走的;他的请求成全,已经很给她面子了,起码不是一声不响的消失无踪。
"多谢。"他说得客气,露出今晚第一朵笑靥。
和赵明眸谈开后,何牧风心里放下了一个大石头,心满意足的开车于归途。他等于是恢复了自由身,不欠感情债是他的一贯态度。
只是,请求成全就是不欠感情债吗?
齐漾苹对周启冬的倾心,十分明显的让启冬这只呆头鹅也起了疑心。漾苹的体贴,漾苹的无时无刻出现,这一切皆证明了她的爱慕。
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地想弄明白。"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你说呢?"她故意卖关子。
"我觉得是。"他傻傻、直直的回答。
"那就是啰!"
事后,漾苹转述这段话给默言听,默言笑得肚子痛:
"你太夸张了吧!这么直接。"
"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等到人老珠黄吧!反正我也不吃亏啊!如果被他拒绝了,只是表示我的努力不够,还没让他发现我的美好。"漾苹就是这么看得开。
"结果呢?"默言好奇启冬的反应。
"他啊——可能被我吓到了吧!一连喝了三大杯的水才找到舌头说话;他说要问问你的意见。"
"问我的意见?"默言瞪大了眼睛,不信的指着自己问。
"是啊!他想问你,我和他相不相配。所以,若是他问起你的话,拜托帮我美言几句。"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当然真的很喜欢他啰!不然我齐漾苹也不是没人追,干啥巴着周启冬不放?
"漾苹嘟着嘴说,一脸的不服气。
"启冬是个好人,你们可说是绝配。"
"真的吗?"现在的漾苹,只要有人说她和启冬是绝配,她一定是欢喜的笑颜逐开。
"当然是真的。启冬人很真诚、品格高尚、才华洋溢、学有专长,配上你的慧黠与才干,只要彼此的电流通上之后,就是天作之合了。"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默言,你真的好会说话,说得我心花怒放,心里暖洋洋的,你不会舍不得把他让给我吗?"漾苹实在有点担心默言会反悔。
"傻瓜!我和启冬和你都是好朋友,我是真心希望你和启冬能在一起,没有什么让不让的问题。何况,我根本不曾和启冬有过什么,你别瞎操心。"
就算曾有过些什么,现在也早已烟消云散,默言在心中补充道。
"漾苹,三线电话。"
听到同事的唤声,齐漾苹随手按了默言桌上的分机,由漾苹脸上的盈笑,沈默言断定是周启冬来的电话。除了爱情,不会有任何东西,使人由顷刻之间变得如此灿烂。
挂上电话,漾苹神色飞扬。"启冬约我晚上吃饭,看午夜场电影。"
"其实这就是他的答案了啊!他已经开始约会你了。"
漾苹听了默言的分析,微羞地说:"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晚上周启冬临时改变计划。吃完饭后不去看电影,改邀漾苹上文艺味浓厚的"河上情歌"喝咖啡。
"不是说好吃完饭后要看电影?怎会来这儿喝咖啡?"
启冬低头啜了口咖啡后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啦!后来我打电话问默言你喜欢看什么电影,默言告诉我你爱看科幻电影;现在上映的片子没有一部是科幻的,怕你会觉得无聊。所以……请你来这儿喝咖啡。你不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漾苹很坦白、很直接。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启冬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
"你问吧?"
"你……喜欢我些什么?我既不风趣,也不浪漫,只会读书,说穿了就是书呆子;你这么活泼美丽,怎么会喜欢我呢?"
"那些在你眼里的缺点恰好都是我喜欢的特质,因为我已经是个够聒噪的女人了,不需要另一个聒噪的男人来训练我的口才。我想要的是一种平衡的生活,你——最适合我不过了。"她认真地看着他,很讶异于他的信心不足。她一直以为他很有自信心。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默言点头:"我不是一直都处于活泼、三八的情绪之中,我也有沈静寡言的时候。像我今天早上在办公室被国外买方气得想扁人,就好需要人家的慰藉。"
"你会介意将来的另一半,得常常往国外跑不能守在你身边吗?你能体谅我的忙碌吗?"
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平常也很忙的,只差不常出国罢了,我不介意偶尔的分离,反而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那——你可愿意冒险嫁给我?"启冬说得很小声,小到漾苹必须竖着耳朵才能听到。
这一直是漾苹的梦想,但初听到时,仍给了她很大的震撼。突然间不知如何反应。
他以为漾苹准备要拒绝他了,就像不结婚的默言。"我不勉强你,我知道你们都是宁愿与我作知己好友,而不愿嫁给我对不对?"
"谁是“你们”?默言和我吗?不行,既然说了就不能反悔,小心鼻子会变长。"
这时,反而换他瞪大了眼。"你——答应了?"
"是啊!我刚才只是太惊讶了,我没料到你会这么快同我求婚。——我原以为你还要问了默言的意见之后再向我求婚咧!"她话中有丝挖苦地说。
"我是问过她的意见了啊!下午就问过了,她说我们十足的相配,还鼓励我要好好的把握你。"
天啊!真是败给他了,漾苹翻了翻白眼。
"喔?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默言的美言啰!不然我看我还真有得等了。是不是以后生孩子的事,也要问默言什么时辰才能旺父益母?"漾苹酸不溜丢地说。
"孩子的事不能问默言啦!她又不是算命先生。不过,若是你很重视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半仙,蛮灵的,可以请他帮忙。"他顺着漾苹的话题有模有样地回答,根本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意在言外。
"你就不能多一根筋吗?周先生?"
"为什么要多一根筋?"
还是不懂。
"好了好了!不要你多一根筋,我只要求你多根肠子就好。"漾苹笑了笑,有些受不了地说。
"多一根肠子也不好,那可也是一种病态。"他还是没搞懂漾苹的玩笑,真是老实得可以。
"好吧!看来这部份我们暂时不用再讨论了,我们直接研究你何时准备娶我好了。"
"十一月我要去挪威一趟,我想在出国前结婚,顺便可以去挪威度蜜月,你以为如何?"
说到出国度蜜月,漾苹可兴奋了,如果时间许可的话,她可以高谈阔论地说它个三天三夜。
好不容易,两人谈了一晚,终于确定了婚期与婚礼的大致形式。漾苹呼了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最后一口蓝山咖啡,瞧着正走进店里的三个穿着时髦的女孩。
三个女孩坐下后,点了饮料,其中两人直接点了烟抽了起来。
"现在的高中女生真是放肆,这么晚了还在外头玩耍,好像一点都不怕危险似的。"漾苹评论后拉着启冬的手,往门外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