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问吧!"
"你这么渴望天长地久,心灵共鸣,又为何悖离初衷地风流行事,女人床伴十多年来没见你少过?"
"唉!我承认矛盾得可以,你也可以骂我快意风流不负责任,专门伤女人的心;也或许我没有好榜样,骨血里有着痴情的母亲和辜负女人的父亲,成就了我现在复杂的灵魂;既想有母亲的一往情深,偏偏却像父亲一般的令女人伤心落泪。"
"见过古海晴了吗?或许她能治愈你的心病。"她一提及古海晴的名字,就揪着心痛,但她不能自私的挡人家的幸福。
"早见过了,没有用的,我的心只有一个人可以填满,我的灵魂只有一个人可以收留;无奈那人心狠不愿让我捕捉,不愿为我停留。"他意有所指,明示自己的一片赤诚。
"你那来那么多的浪漫情怀?你应该是个文学家,不该作生意的。"她顾不得让他评为不解风情,急于浇熄他的幻想,如此这般的表明心迹,就算是白痴也明白了。
就在此刻,正好插拨进来。母亲由加拿大拨进来的,匆匆与牧风道了晚安,母亲充满苦恼的声音飘然而入。
"默言,我明天早上十点三十分的飞机到台北,想到你那住几天,你不用来接机,默湘会来接我。"
"怎么那么突然?继父也要一块儿来吗?"
"他来做什么?我就是和他闹翻了,才想回台湾住一段时间,那个尼古拉根本不是好东西,把我的钱骗光了拿去养狐狸精,好了——现在不说了,回台湾后再告诉你,真是气死我了。"
母亲来去如风的挂上了电话,留下另一端台北的默言一脸的错愕。
世间的事说变就变,记得母亲和尼古拉。斐济结婚时两人恩恩爱爱,恍如昨日之事,今天却快速的说分别就分别,而且这回又扯上了另一个狐狸精?
现代人的婚姻真是脆弱得可以,随便一个女人的出现就可以轻易的瓦解。她的三个姊姊、两个堂姊,都是败在另一个女人的手里,拱手让出了婚姻的江山。
而她们都是各有千秋的美女,仍然不保婚姻幸福,可见美不一定是婚姻的必然要求,否则她的姊姊们怎会败得如此彻底?
知道母亲要回台湾,沈默言买了一冰箱的食物以备不时之需,几个姊姊想必也会成为她家的常客。
果然,母亲回台北后碰到的第一个礼拜天,就成了标准的母姊会。
"妈,我早就和你提醒过了,尼古拉根本不是个可靠的家伙,年龄几乎和我一般大,怎么可能安于与你的婚姻嘛!不是我故意打击你的信心,这下可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真不划算。"沉默由边吃香瓜片边评论。
"大姊,你就别放马后炮啦!而且还说得这么难听,好像在指责咱们老妈老牛吃嫩草似的。"二姊沉默诗翻了翻白眼。
"我说的是实话啊!老妈当年根本不该再嫁给尼古拉的,他摆明了居心叵测嘛!"沈大姊吃完了香瓜吃葡萄柚。
"是啊,因为你也看上了尼古拉那小子,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啊!只可惜那小子看在我比你有钱的份上娶了我。"沈母不甘示弱的还击。
沈大姊涨红了一张脸,口里的葡萄柚来不及下咽,急着辩解:"妈,你怎么可以误会我呢?我只不过和尼古拉看过一场电影罢了,而且那一次吉儿还一块儿去了呢!不信你可以问问吉儿。"
吉儿在一旁玩电视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才懒得理会外婆和母亲之间的战事。
"你干嘛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老妈只是想套你的话罢了,你还往陷阱里掉,真是笨哦!难怪开店会赔钱。"三姊沉默湘在一旁简直快听不下去了,要不是碍于姊妹一场,她可能会说出更毒的话。
默言冷眼旁观四个她最亲近的女人之间的一来一往,也唯有置身事外,她才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四张不同的表情里所蕴含的性情。
她终于比较理解她们的婚姻会失败的可能原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留下她们互相慰藉,或是互相攻击、互揭疮疤。
她回到房里,扭开了收音机频道。
流泄而入的是一首怀旧老歌"翦翦风"——
有人告诉我,这世界属于我,
在浩瀚的人海中,我却失落了我。
有人告诉我,欢笑属于我,
走遍了天涯海角,所有的笑痕里都没有我。
有人告诉我,阳光普照着我,
我寻找了又寻找,阳光下也没有我。
我在何处?何处有我?谁能告诉我?
我在何处?何处寻觅?谁能告诉我?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她轻轻地跟着哼着,泪水不禁地落下,这么好的歌儿,写中了她的心事,她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寂寞,也那么的需要欢笑。
齐漾苹一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放了盒"丹比"的喜饼在她桌上,脸上堆满了千层的笑。
"这么快日子都订好了?"沈默言笑着问道。
"不算快呢!我是恨不得立刻结婚,最好是此时此刻。"
"真好,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送给你们。"
"有啊!我们想要赶快喝你的喜酒。"
"这恐怕蛮难的,再想想还想要什么礼物?"
漾苹摇摇头后说:"除了想喝你的喜酒之外,我什么也不想要,你已经把最好的启冬送给了我,我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谢你咧!"
"你怎么又提这件事呢?我说过了,启冬不是我的,何来赠送之说?"
"起码是你牵的红线。"
"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如果不是你们两情相悦,任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也是白费心机啊!"
"你真是好心,不居功。"
"我说的是实话,与居不居功一点关系也没有。对了!何时订婚?"
"本来不打算订婚的,结果我妈有意见,说若不订婚的话像是和人私奔似的,所以还是简单的弄个仪式。"
"默言,何先生找你,在会客室。"梁晓韵进办公室通知。
"哪一个何先生?"不论是牧雷或是牧风,都令她头痛。
"何牧风先生,德茂的老板。"
进入会客室后,默言立刻戴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具。
"好香。是莲娜丽姿的“绝色”吗?"牧风问。
"你的鼻子很灵敏,没错,是莲娜丽姿的“绝色”,这种香味可以给我力量,让我有勇气些。"
"什么事烦恼了你,需要力量和勇气排解。"
"私人问题,不足以与外人道。"
"我不是外人,我可以帮助你。"他试图以柔性诉求,拉进彼此的距离。
"哼!"她冷哼一声。"你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的了,如何再管我的事呢?"
"我的烦恼事?我会有什么烦恼事?除了你带给我的烦恼之外。"
"你太客气了,今天报纸的工商版皆大幅的报导你与古海晴的韵事——除非这是你所乐见的,才不把它当作烦恼。"可是这件事却着实地成了她的烦恼。
"虽然这则新闻算不得是好事,但我却不把它看作是烦恼,记者爱怎么写是他们的自由,只要我们不要把它当一回事就成了。"
"你是个大忙人,不会只专程来和我讨论古海晴的事吧?有何指教?"
"你非得这么冷淡说话不成吗?"他已经快要受不了被冷空气笼罩的谈话环境了。
见她不答话,他接着问:"罗说虹霓这个星期以来,一连接了三封黑函,你曾经得罪过谁吗?"
说到黑函的事,默言才放下了伪装的坚强。"这也是我想不透的事,我自认为这三年以来虽然虹霓的业绩让同业羡慕,但还不至于发黑函来恫吓我。"
"再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同品牌的代理商?"
她摇摇头,"更不可能,虹霓所代理的东西都是亚洲独家总代理,不会有第二家与我们竞争的。"
"那在私人恩怨方面呢?你可有得罪过谁?"
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接触之外,我很少与人有私下的交情,更谈不上得罪谁啰!"
牧风见由默言处得不到线索,只得由其他的方式请人调查清楚,为了不让她担心害怕,他说了些安她心的话。"也许只是巧合吧!放黑函的人终究会发现自己摆了个大乌龙,佷快就会没事的。——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何牧风喝完杯里的咖啡,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走到沈默言身前托起她的下颚。"这个味道十分适合你,就像你一样——绝色。"他走出去后带上了门,留下无限迷惘的默言。
在沈母尚未从加拿大回台北之前,沈默言顶爱下班的时光,可以享受全然的隐私与自主的快乐,现在则不同。
就像今天吧!她已经尽可能的待在办公室到晚上十点,回到家时沈母不但尚未入睡,还精神饱满,见她回家,匆匆挂上电话,跟着她进房间。
"默言,妈有话要问你。"一副兴致勃勃的口吻。
"什么事这么急?"她心里直嚷着不妙。
"我听默湘说你最近交了个非常有钱的男朋友是吧?"
"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有钱的男朋友?"她故意避重就轻地说。
"唉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是平常的事嘛!不用害羞,是德茂的何牧风吧?他父亲我认识耶!要不是当年你爸爸向我求婚求得快,很有可能现在我也会是何太太呢!不过你能嫁给他我也很高兴啦!起码将来万一离了婚,你也比较有保障,可以分到多一点的赡养费,这一辈子你同样可以不愁吃穿。"沈母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妈,你说到哪去了?也许到时候是我要给人家赡养费也说不定。"她故意泼母亲一桶冷水。
"你该不会想嫁给周启冬那个穷小子吧?"
"启冬不是穷小子,而且不管他有钱还是没钱,我都不会嫁给他,他要娶的人是漾苹。别以为你的女儿是唯一的宝贝。"她实在是十分嫌恶母亲唯金钱至上的嘴脸。
"那就好,你可别傻到嫁给周启冬那等人物,太可惜了,他根本不配。"沈母继续评论。
"妈,你怎么老是这么势力呢?"她没好气地对母亲回话。"要嫁,你嫁给何牧风好了。"这是句气话,很忤逆。
"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的话,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是会想办法嫁给他,不用你的提醒。问题是时光无法倒流,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你那三个姊姊,我是没了指望,她们能好好照顾自己,少来找我要钱,我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人家向你求婚了吗?"
"没有。"她否认,不得不否认,免得给了母亲希望,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它成真,母亲是一个十分有毅力的女人。
"你可要向我说实话啊!"沈母紧迫盯人地问。
"是实话,何牧风是何许人也,情妇一箩筐,哪轮得到我啊!我和他纯粹是工作上的伙伴,撇开工作什么也不是,你别听默湘胡说。"
沈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眼底不全相信的模样。
"好吧!今晚就谈到此,我也不急着逼你,我自有方法和管道可以水落石出。我要睡了,晚安。"
送出了母亲,默言呼了一口大气,起码今晚算是过关了。
她很清楚母亲的决心,只要是她想插手管的事,很少不被她搅和的。看来母亲在台北的这一般时间,她和何牧风都不会有好日子可过了。
知母莫若女,果然第二天中午,沈母即刻透过关系找到了何牧风,还约他吃午饭。
头一次见面,她把何牧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你比你父亲俊多了,只可惜我那个时代没出像你这样的人,否则你会成为我的护花使者。﹂
牧风明白,这是沈母的赞美之词。"谢谢伯母的欣赏。"
"你到底准备和默言怎么样?"她开门见山,想直接知道他的底牌。
"我想娶她做妻子,可是她不肯。我也为此感到头疼。"
看来这个答案很得沈母的欢心,她笑得灿烂。
"默言那丫头是有点死脑筋,不过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看你有几分诚意,如果你是诚心满满的话,我帮你不是问题,怕只怕你是玩玩的。"沈母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埃,等着他的答案。
"请伯母帮忙,我真心诚意想娶默言为妻。"
沈母听到他的承诺,正视他的双眼。"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不过恐怕要用点手段,骗骗她。"
"骗她?这样好吗?只怕她知道后会发脾气咧!"
"唉哎!到那时反正木已成舟了,发脾气就让她发吧!她又不会气一辈子。"
为了得到沈默言,他愿意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