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们都深信:这些佛眼在普观天下,看着每一名信徒的一言一行是否端正向善。
这一支源自印度的传统宗教,虽是名之喇嘛教,但是事实上和佛教、印度神教都有密不可分的渊源,所以前来朝供膜拜的信徒包罗甚众,甚至连台湾来的阿公、阿妈进香围、也都会来此烧烧香。
波哈拉佛寺内所供奉的主要是一尊“卧佛”,据说千百年前;释迦牟尼佛得道升天时,便是以此卧姿离开人间。迄今西藏人即将去世时,家属也会把弥留重病者翻躺成这样的卧姿,好能更顺利“上路”,与佛会合,也都是这一层道理。
当然,除了前殿的“卧佛”之外,后进三殿也各供奉有不同的金身佛像,进香客络绎不绝,殿内时而可见身穿红色袈裟的喇嘛,这一天更因为举行祈福大会,喇嘛们也都头戴起像罗马古战士船的“法帽”。
宽敞佛殿广场上,早巳架设好圣坛,到处垂挂、牵引着红、黄、橘三色彩带,这在佛教中,都是最神圣的“法色”,而身着素衣前来参加诵经的信徒们,这时也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至少有上千人之多。
这一场祈福大会,主要是祈诵日本国泰民安、百姓安和,信徒们将聚集在此齐戒诵经七天七夜。但是由于这次还有达刺喇嘛派来的宗教特使参加,所以信徒们更是趋之若骛,甚至传播媒体也派出大批采访记者前来拍摄开坛大典,使之更是热闹异常。
在佛寺后方的一间厢房里,丽莎已着装完毕静候着,厢旁外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六名信彦派出的安全警卫守在门外,有若六尊罗汉一般。
门上有人轻敲两下,信彦的声音传来——“丽莎,你准备好没?”
丽莎前去应门,信彦却硬闯了进来,她没好气地数落道:“你还不赶快出去?等一下被佛寺的人看见,那多奇怪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哇——丽莎,你现在这样看起来,好神秘、好美喔……”
丽莎斜瞪他一眼,红着耳根啐道:“啧,佛寺圣地,童言无忌!”
信彦虽然小时候在寺庙内住过十年,而且信佛甚笃,但是这时他心里不禁在想,像丽莎这么超凡脱俗的美,就算发生“佛跳墙”也不足为奇!
也难怪信彦六根不净,看得两眼发直!为了这场祈福大会,扮成“紫纱密使”的丽莎,此时身穿一袭作工繁复、锦织金绣的西藏传统长袍,袍的长度及地,袖口特别宽大,没有强调腰身。
这一藏式长袍的质料,采用主要是棉布,颜色以紫红、深蓝和浅蓝等四色交染而成,乍看之下,好像是一大格一大格的方块,但是又像是大口袋,上面又有各种毛绵绣织而成的圆案,间或穿插金、银两色丝线。
整体看起来,长袍好像混合印度和西藏式的传统服装,但又有些像中东沙漠地区女人所穿的长袍,而其鲜艳大胆的配色,充分表现出西藏民族的衣饰特色。 全身上下一看,最多的是紫色,佛教中最至高神圣的神色,也是最神秘的。 丽莎的头上以紫巾缠包着,将所有的头发都藏盖住了,但却格外显示她白的皮肤。在很印度的头包中间顶正中央,延续出两条交缠的紫纱,和苌的纱巾缠绕过她的颈间、肩上,然后很巧妙地蒙过她的鼻尖,形成盖住嘴、鼻部分的面纱,只露出一对水汪汪的明眸。
她这一身充满异国情调风味的穿着打扮,即使说是出自法国巴黎名服装设计师的毛笔,也不会有人不相信。
轻移莲步、举手投足、顾盼风情之间,这一袭宽松的连身衣袍更突显出他的体态轻盈,她就像一名从古书中走出来的绝色奇女子,又像是服装伸展台上最复古而反成前卫和曼妙模特儿。
信彦一直看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的脑海中甚至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丽莎的惊世之美,用“美得出奇”、“美得过火”都无法形容出十分之一。
丽莎柳眉一扫、媚眼一抛,伸出两根莲花指,娇羞答答地嗔说:“信彦,你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一直看我?”
信彦回过神来,把滴垂了三尺的口水赶快吸回去,惊心动魄地说:“不是中邪,是中箭!”
“我又没射吹箭,你怎么中箭?”
“噢,是中了爱神的箭!丽莎,你好美,美得冒泡泡,噢,对不起,不是!我是说美得很过分!”
丽莎娇羞不已地甩甩宽大的手袖,好像在跳民族舞蹈一样地转了个身,坐在一张木椅上,背对着信彦,欲语还休地问:“我这样子,像不像拍古装片的王祖贤?”
信彦立刻倾尽心中所有的赞美,顿说:“像,像极了!尤其是‘倩女幽魂’那一部,在日本很红喔,你比她还要像……”
丽莎怔了怔,很快地回过头来说:“那一部是鬼片!你是在骂我像女鬼?”
噢喔,又咬到自己舌头了!信彦赶紧说:“不是啦!你又想歪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你比女鬼还美,美得倾国倾城,兴风作浪,教人神魂颠倒!”
“噢,歹势啦……我都没化妆!”
“是呀,是呀,你是天生丽质嘛!”
丽莎被信彦捧得心花怒放,女为悦己者容嘛,哪个女孩不喜欢听心仪的白马王子称赞两句?
她对着桌上的镜子照了照,检视着头包巾。“我赶快再照一下,看头发跑出来没有。”
“够美了啦!是佛寺的诵经大会,又不是要去选美,再照镜子就要裂掉了……”
没想到才刚被捧上云端,紧接着马上浇下一盆冷水。这个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甜言密语的“小和尚”高桥信彦,真的是有够绝的!
丽莎有些赌气地站起身,凶巴巴地啐骂道:“你除了中邪,中箭之外,有没有听过‘中毒’?小心我揍你两拳,让你立刻变‘熊猫’!”
信彦笑嘻嘻地用手捂住眼睛,仍很死相地开玩笑说:“我蒙住眼睛,你是用面巾遮住嘴,如果再找来一个人遮住耳朵,那就成了‘非礼勿视、勿言、勿听’的三只小猴子了。”
丽莎实在气不过,走上前去,也不管是穿着长袍,狠狠地踹信彦一脚,都怪衣服太厚了,要不然准教他膝盖肿个大包!
信彦又躲又跳,装得可怜兮兮地说:“唉,真是遇人不淑!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全身上下的新伤旧痕一直都没有断过。”
丽莎笑得很阴险奸诈地,“哼,让你知道女人是不好惹的!”
“对噢,女人不是弱者,男人越来越命苦,谁说天底下只有受虐妇女,其实是受气男人不愿声张罢了!”
怎么骂来斗去,最后都被他在口头上占了便宜?丽莎气得嘴歪歪的,大声骂道:“不跟你玩了啦!广场上的诵经已经开始,你还不赶快滚出去?!”
说的也是,前殿外广场正在阵阵传来吟经声!
信彦也收起玩心,正经八百地说:“等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你别比我还紧张行不行?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我还是要在罗嗦一遍。诵经完了之后,就由佛寺的主持主持开典大会,然后介绍你出场,你拿出经书,代表达赖喇嘛藏文吟一段经,传达达赖喇嘛给日本信徒的祈福讯息,这时旁边都会有一名喇嘛用日文同步翻译,等结束之后,你回到这边厢房,我的车就要佛寺后面等着,我们马上离开……”
“安啦!这些步骤我都牢记在心了,那些经文我小时候不知道吟过几百遍。”丽莎胸有成竹地说。
但是信彦仍是不放心地说: “你随时记住一点,我就在你身边!到处也都有保护你的警员埋伏着,一有什么状况……”
“不会有状况的啦!”
适时一位小沙弥前来敲门,通知开典大会即将拉开序幕。
广场上,祈福大会如火如荼地展开。
架高五、六公尺的圣坛上,红衣喇嘛们分成两列站立,法号声吹得如雷声震地、漫天价响,诵经声嘤嘤嗡嗡夹杂其中。
丽莎也在六名护卫保镖的簇拥之下,登上了圣坛坐在一旁。正值盛夏,她的衣服又穿得多,又觉背上已经一阵香汗淋漓,但是她并没有多去在意,因为她的“重头戏”就要上演了!虽然她是个“冒牌货‘,但想想看,有那么多虔诚的信徒就只为了来聆听她诵一段喇嘛经,说几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祈福话,然后回家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安祥。她的工作是多么地神圣、重要啊!
佛寺的住持已在圣坛上开始讲话,用的是日文,丽莎半句也没有听懂,她微侧过头去寻找信彦的踪影,很快就找到了,他站在圣坛下的一旁角落,正含笑地暗中向她招招手,她有如吃一济安定丸一般。
住持说了一大串话之后,终于介绍到特别来宾“紫纱密使‘,丽莎站起身来向圣坛下的群众微一颔首,全场真是鸦雀无声,然后像一群蜜蜂飞过来一般地窃窃私语起来,大概都在讨论她”真人不露相“特殊装扮。
接着,该她诵吟经文了,这一关不难,她的藏文也相当流利,只要照本宜经就好了。一名翻译在她旁边站着,将她所吟出的每一段经文译成日文复诵。
天气真的是热极了,真搞不懂住在沙漠上那些蒙面纱的女人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也许是她有一些紧张吧,所以才吟经吟得汗流浃背,慢慢地进入状况后,她也感到其实有和风在吹送。
经文吟毕,她拿出一份传达赖喇嘛讯息的演讲稿,其实倒像是某国总统的就职典礼演讲稿一样,希望世界和平,希望人民平安幸福,希望六畜兴旺、五谷丰收……
吟着吟着,丽莎忍不住越吟越快,那个可怜的日文翻译人员翻得上气不接下气,转过头来纳闷一看,“紫张密使”怎么一心二用,不太专心地猛往台下的群众后面瞟啊瞟的?
丽莎的一颗心都快进出来了,因为居高临下的关系,她看见广场上的最后方,正拥进来一批不像信徒的人,个个都是黑衣黑裤打扮!
她分神去看旁边佛寺的屋顶,老天爷啊,连屋顶上都有,一个一个就地定位,好像很怕别人看见。
丽莎的演讲越吟越快,翻译人员两眼满是求饶表情,还一边频频擦汗。
圣坛下黑压压一片信徒,大概也察觉出“紫纱密使”的反常表现,不少人以为八成是“圣灵附体”了,这时正比手划脚地朝台上指指点点。
丽莎一边又瞄向一旁的信彦,信彦皱起了眉头,朝她摇头地扮了下鬼脸,丽莎则挤眉弄眼地想暗示他……
信彦差一点没昏倒——妈妈咪喂,什么时候不好向他眉来眼去地表示情爱,偏偏挑上台吟经的时候?丽莎八成是被大阳晒得中暑了!
丽莎的一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看得见,天哪,她现在才知道人家说“厉害的演员是眼睛会演戏”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可不是什么职业演员,她不会只靠一双眼睛作戏。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信彦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劲,面带忧色地步上圣坛立在一旁。
丽莎向来是讲究“职业道德”的,她总不能戏演到了一半就下台,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用藏文说完最后一段。
祈祝日本国能促进世界和平,人民平安和乐,事事欣欣向荣,无量光,无量佛,完皆,谢谢各位信徒!
丽莎双手合十向台下一鞠躬,各剩下那名翻译人员仍拼命把最后一段话翻译成日文。
佛寺主持这时也是丈二“喇嘛”摸不着半丝头绪!丽莎快步走到圣坛一角去跟信彦讲话。
信彦抬头就邪笑说:“什么时候你的眼睛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丽莎因为感到事态紧急,而显得有些气喘,她抚着胸口深吸了下,才说:“信彦,我问你一个问题。”
“要问我爱不爱……”
“神经病!听我问完。我问你,你多派了很多安全警卫守在屋顶上吗?”
“屋顶?”信彦全身一振,抬头一看佛寺的圆塔顶,正好看见一个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他还没说出话之前,丽莎已经率先开口。
“枪!你叫他们带着冲锋枪干嘛?”
“那不是我派的人……”
“啊,越来越多了,你看广场后面!”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信徒们仍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两列黑衣人员正躲躲闪闪地在穿廊下潜行,有的躲在石柱后面找定位,有的压低身子缓缓向圣坛的方向推进移动。
信彦顿时陷入高度紧张之中,他惊呼一句:“啊,是日本山口组!”
丽莎正注视着广场一边的一处角落,她说:“我看不是,站在那里的两个人我认得,他们是青龙帮老大身边的杀手!”
信彦和丽莎面面相觑,两人呆愣半秒钟。
“这么看来,是‘港日’跨国合作了。”信彦声音干涩地说。
“他们……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丽莎,恐怕你猜对了……”
这宛如是一片天罗地网,将广场四周包围起来,现在唱“霸王别姬”中的“四面楚歌”,恐怕也来不及了。
“信彦,这该怎么办?”
“信徒这么多,都是无辜的人,如果一开火……”
“噢,信彦……”丽莎忍不住手指发抖地抓住信彦的手臂。
这时祈福大会突然中断,佛寺主持满面疑惑地走过来。“有什么事不对劲吗?”
“没……没有。我们得先走了!”
信彦不想伤及无辜,紧紧握住丽莎的手,正想走下圣坛,不料他看见更奇怪的事。
那些山口组和青龙帮的杀手们,为什么一个个全戴了防毒面具?
说时迟那时快,佛寺塔顶上有人朝圣坛丢下一小包东西,正巧落在台上麦克风的旁边,不过才几秒钟,那一小包东西开始冒出一缕不甚清晰的白烟……
信彦的脑中顿成一片空白,但是他仍机警地冲到麦克风前,神气十足地大吼一声:“沙林毒气!大家快疏散……”
一下子广场上尖叫声四起,顿时隐人一片混乱,其中也有人喊着:“枪!有人带枪!”
这么多人,大概只有听不懂日文的丽莎还傻呼呼地站在圣坛上,信彦话一说完,一手蒙住口处,又冲回来拉丽莎要逃命。
“怎么啦?”丽莎迷惑不解地问道。
“毒气!沙林毒气!尽量别说话,别呼吸,快走!”
但是圣坛上也是你推我挤地混乱一片,谁说当和尚就不怕死?那些红衣喇嘛这时全争先恐后地挤成一堆,有人干脆冒跌断腿的危险,纷纷从圣坛上往下跳。
几名信彦的安全警卫也被冲乱散了,但是这纷散一片的情况正好让那些杀手不敢乱开枪,他们只是慢慢往圣坛方向移动。
然而,信彦和丽莎的心中都很明白:真正的“紫纱密使‘离奇失踪,迄今生死不明,这些企图造成国际混乱的恐怖分子们,当然也不惜开枪射杀丽莎的!
信彦一心一意只想保护丽莎,他一手按着她的背,示意她尽量把身体弯低,但是圣坛上的其他人却挤来推去,信彦被撞得头昏眼花,都快吃不消了。
混乱之中,信彦灵机一动,看来真得演出一段“倩女幽魂”了!
他二话不说就抱起丽莎,凭着他自小得的忍术轻功,使尽全力纵身一跌,两人便像“吊钢索”一般地往上直飞出去。不过,毕竟事实跟电影不同,飞也只能飞个几分尺高而已,他的脸贴在丽莎的耳旁轻喊一声:“噢,你该减肥了!”
这一飞冲高几公尺,信彦的一手已勾住搭设圣坛支架的根绳索,这就好像露营搭帐篷外面的那种支撑绳索一样,着斜斜的角度,信彦的手顺绳一滑,两人滑越过不少人的头顶,很快地降落在圣坛后方通往佛寺的地上。
两名安全侍卫排除万难地挤过来,每个人都怕毒气而捏着鼻子说话,那样子和怪腔怪调看起来,实在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已经通知警方了,车子就在后面等。”其中一名侍卫向信彦报告道。
“好,我们快走!”
但是信彦才将臂弯中的丽莎一松手,她竟连站都站不稳地瘫下去,他连忙又抱住她。
“大概是吓昏过去了!”
“会不会是吸进毒气?”
经侍卫这一提醒,信彦更加紧张起来,他一把将她抱起,事不宜迟地往佛寺后殿快步奔去。
那些杀手这时可也没闲着,广场上到处是他们的踪影,个个横行霸道地在躺成一片的群众中搜寻着“紫纱密使”的背影,一声喝令之下,杀手们全朝佛寺的方向奔来。
在后殿的出口外,信彦的座车已在等候,另外还在四辆安全人员的车子。
正要抱丽莎上车时,信彦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向身旁的安全人员说:“把这辆大车开走,留一辆小车给我。大家听着,每一辆车往不同的方向开,好转移注意力。”
训练有素的安全人员立刻就分配调度好,信彦将昏迷中的丽莎放进一辆小的前座车,并替她系好安全带,接着五辆车开上路,在一处岔路口向不同方向疾驶而去。
信彦一面控制着方向盘,将车开得十分火急,一面伸过手来摸着丽莎的脸,天哪,她好像掉进河里一样,全身都是汗!
该不会是沙林毒性发作了?!
一想起前不久在东京地铁所发生的惨剧,这种毒气只要一小袋,就可以藉由空气毒死数千人!信彦不敢往下想……
在广场上的那些无辜民众,也不知有多少吸到了毒气?更令信彦忧心忡忡的是,刚才那一小袋毒就落在丽莎脚边不远,她吸进了多少?
噢,老天有眼,佛祖保佑,万一丽莎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引起的,如果他不去找丽莎来假扮“紫纱密使”的话现在这件意外也不会发生了!
他该怎么办?后面有追兵欲索命,而他又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丽莎送去医院急救。
然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可是东京郊外,除了一个小农村之外,他人海茫茫该去哪里找医院?要是一路开到市区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信彦越想越心忽,越急越伤心难过,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成串斗大的泪水不断淌下。
“丽莎!噢,丽莎,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我怎么办?”他泣声喃喃说。
他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从后照镜里,远远地有两辆杀手飞车在追他,他又踩足了油门,车子疯狂地在乡间小道上飞奔,可恶的是道路弯弯曲曲的,他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旁座的丽莎突然动了一下,并呻吟了一声,信彦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十分激动地说:“丽莎,你千万不能死啊……”
后面的追兵甩脱不掉,信彦索性把车一个紧急转弯,拐进路旁一户农家的前院,而且飞速地将车开进人家的谷仓内,吓得几只老母鸡满天飞、咯咯地乱叫。
这一招果然奏效,两辆追车隔不多久,便直直地开了过去,不过农家的一名老妇也出来骂街了。
“你没长眼睛啊,车子这样乱闯进来!”
“欧巴桑,对不起,我给你钱做补偿,请你快告诉我这里哪边有大医院。”
“医院。是看猪的医院吗?”
有理说不清之后,信彦动手去揭丽莎的毛巾和面纱,不料竟把丽莎“吓醒”了。
“高桥信彦!你毛手毛脚做什么?色狼啊……”丽莎大声嚷道。
“啊,你没死。”
“死你的大头鬼!我的头好痛……”
“你吸人沙林毒气,我正要送你去医院急救。”
丽莎坐正起来,两手护着胸口骂道:“你才需要急救,连脑袋都色迷迷的!我没有中毒啦!”
噢,这下信彦都搞迷糊了,但是老妇又在旁边看戏,他连忙塞了一把钱叫她走开一下。
“丽莎,你刚才说头很痛,又全身是汗,这一定是……”
丽莎把间巾一圈一圈地解下,一边吹着凉风说:“我都快热死了,穿这一身衣服当然会冒汗。而我头会痛,这还得怪你!你刚才要表演轻功的时候,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一把抱起我,把我的头狠狠地跟那个麦克风撞了一下,我就算不晕过去,头壳也被撞坏了。”
“原来如此,吓死我了……”
丽莎莫名其妙地瞪着他,“干嘛?你脸上怎么都是水?”
“不是水,是我的眼泪!早知道你没有中毒,我刚才也不必哭得像五子哭墓,浪费了好多泪水!”
“呸呸呸!以后别乱哭,都被你哭衰了!”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她也心疼得要命,信彦又爱又怜,破涕为笑地连声说:“对不起!刚才撞到哪里,要不要我替你揉揉?”
“额头。你看,肿了一个包。”
“好嘛!我揉揉吹吹就好了……”
她乖乖地伸长脖子,他顺势将她的头往自己胸口一靠,一只手掌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不过才揉了几下,两人突然发现车窗玻璃上多了好几只眼睛在瞪看着他们,他们同时一惊,结果头又相撞在一起,痛得两人眼前直冒星星。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农家里五、六名脏兮兮的小孩,个个挂着鼻涕在笑看着车内的两人。
“我看也不用揉了,先回家再说吧!”丽莎揉着额头说。
一个小时后,信彦和丽莎回到高桥家的“樱园”门口前。
门口外,一个男子正比手划脚地在跟看门警卫拉拉扯地争执。
“这又是谁啊?看他也不像是来追杀我们的。”信彦感到很奇怪。
丽莎才抬眼看了一下,随即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一面直播着头,一面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天哪,他是来追杀我的……”
“谁?你认识他?是青龙帮的?”
这时,那个人看见车内的丽莎。充满惊喜笑容地走过来。
丽莎长叹一口气,“他竟然从香港追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他是谁?”信彦的两眼几乎快射出泡满醋的飞刀。
丽莎无奈地看了信彦一眼,顿说:“他叫伍皓平,是一个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戏即将连台演出!
她的头已经够大了,现在又杀出个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