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追到她时,两人已气喘吁吁。
「妳听我解释。」范海文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没想到看起来瘦小的她竟然这么能跑。
「你让我静一静好吗?」她淡淡的说,一脸哀求的看着他。
看着她悲伤的双眼,他从来没看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刚刚的事情给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你走吧,等到我心情平静了再听你解释。」她把他推开,伸手招一辆出租车就坐上去。
范海文看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脑海浮现她刚刚令人心疼的表情。他想他最近真的忽略她忽略得很严重,要不然个性不错的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垂头丧气的走回咖啡厅,洪崇仁已经离开了,而上田麻美坐在位子上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人呢?」她东看西看,就是没看到费虹安的人影。
「她说她要一个人静一静。」范海文摇摇头,坐下来。
「你怎么这样啊!女人这个时候最需要别人安慰了,你还放她一个人。」上田麻美大叫,不敢置信他就真的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要不然妳要我怎样?」他心情已经很差了,不想还有人教训他。
「你当然要把她留下来,好好的跟她解释啊,要不然她想不开怎么办?」她气愤的吼着,不敢相信平常理智的他怎么会这么笨。
「妳以为妳很懂女人吗?我不用妳来说教。」范海文重重的搥了下桌子,口不择言的大吼。
「你……气死我了,我不理你了。」上田麻美气得拿起桌上的水杯往他脸上泼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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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后,费虹安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她发觉自己好没用,处处都输给上田麻美,连别人都误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情侣。
他们两个个头都很高,男的斯文、女的娇艳,又都对家事很有兴趣,走在街上也享尽别人赞赏的目光。
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而她呢?从大三和他交往开始,就一直不受到别人的祝福。
大家不是认为她太新潮,就是认为他太老成了,反正就是没有人认为他们相配,或者是觉得他们应该没几个月就分手了。
很高兴跌破众人的眼镜,他们在不受祝福的情况下交往了三年多。
她只照着自己想走的路走,丝毫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太自我中心的结果,造成了现在的情况,她能怪谁呢?她和他本来就不相配,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呢?
再这样下去,只会造成彼此的痛苦罢了,反正长痛不如短瘪。
费虹安不敢想象范海文的同事到了银行会对其他人怎么讲,说他没眼光,交了个小太妹当女友,还是说他老牛吃嫩草,毕竟两个人虽然只相差四岁,可是看起来老成的他和娃娃脸的自己就像差了八岁。
而这些情况都是她不想见到的。
还是她要死命的拖着他,最后落得双方感情渐渐淡去才被迫分手?
想到这她不禁颤抖起来,这是她最怕的分手方式,她不要,她不要由亲密的枕边人变成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不要!
而且他也三十岁了,接着下来,家里的人应该会催他赶快成家吧!
纵使他现在为了她而放弃了像上田麻美这么优秀的对象,他以后也一定会遗憾的。
到时候,他就会后悔自己怎么那么没眼光,选了个什么都不会而且笨手笨脚的女人。
然后……费虹安不敢想了。
她没办法想象他们以后的发展,以前,她觉得自己的外在条件还不错,自己是幸福的。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一个女人,根本配不上像范海文这么好的男人。
而幸福,她感觉要渐渐离她远去了。
他虽对她依然很好,可是热情却渐渐淡去,尤其是碰到上田麻美这个美丽优秀的童年玩伴后。
范海文应该还是爱着自己的吧!至少他刚刚还有追出来、至少他刚刚还对她露出担心的表情、至少他刚刚还想对她解释。
她对他们之间的爱情没把握,对自己更是没把握,她没把握他们是否还撑得下去。
费虹安想着想着,开始动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大约半小时后,她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冥冥之中注定好她会离开这个家吗?所以她的东西才那么少、那么快收拾完毕。
她离开房间前,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他们一起睡了一年的大床。
她还记得她刚搬进来的时候,范海文睡的还是单人床呢!
他特地为了她搬进来而买了一张双人床,她还记得去选床的时候,那个店员叫她范太太呢!
想着想着,她甜甜的笑了出来,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那时候他们还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否认,现在想起来,那个店员应该是第一个肯定他们是一对的人吧!纵使他是无心的,还是令她高兴不已。
然后,是他们在这个家的第一个夜晚,两个人当时还害羞的不敢上床睡呢!
接着,他们又不知道为了选购床单的颜色而争吵过几次……
费虹安倏地笑了出来,他们好象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双方喜好不同,正巧他们都是很固执的人,总是各持己见。
最后,好象都是他让她的次数比较多。
只有几次例外,印象最深的,就是前年买的那件水蓝色丰毛衫……想到这,她又哭了出来。
那是他很难得的坚持,所以她只好让步了。
之后,她也有帮他买过红色的外套、红色的毛衣、红色的T恤……他有穿是有穿,可是绝不会在她也穿红色衣服时穿上,他说那样会让他感到不自在。
那今天呢?他应该早就发现上田麻美也穿著水蓝色的衬衫吧!为什么他什么表示也没有,反而从头到尾都和她聊得很愉快?
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她不想再想了,越想只会越令自己伤心难过。她要赶快离开,否则等他们回来了就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就在她吃力的把行李提到客厅时,却撞见刚刚进门的上田麻美。
上田麻美一看到她手上提着行李,整个人慌了,急着把她的行李抢过来。「妳在做什么?」她气冲冲的问道。
「我要走。」费虹安推开她,又抢回行李。
「妳……」上田麻美索性抱住她不让她走。
「妳放开!」费虹安槌打着她的手臂,没想到她的力气很大,把她箍得好紧好紧,根本挣脱不开。
「妳听我说,其实我……」上田麻美挣扎着到底要不要说。
「其实妳很爱他吧!我成全你们。」费虹安趁她分心忽然一使劲,把她给推开了。
上田麻美一时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看见她吃痛的表情,费虹安有些不忍,可是时间紧迫,她得要赶快离开。
她转身拿起行李,也许是气愤的关系吧!她忽然觉得行李变轻了,行动也就更快速。
没想到到了门口,却碰上停好车回来的范海文。
「妳在做什么?」看到她手上的行李,他惊讶的问。
费虹安听到他的问话,不禁苦笑了一下。他和上田麻美还真是有默契,兴趣相投,穿的衣服颜色一样,连问的问题都一字不差。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她推开他,走出门口。
上田麻美见状高声喊着,「海文,快拦住她,她要走了啊!」
范海文倏地捉住她的手,「妳到底在搞什么鬼,不是说好要听我解释的吗?」他又着急又生气的质问。
费虹安拨开握住她手臂的手,冷冷的回答,「我不想听了,我觉得我们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范海文发现她脸上有残留的泪痕,知道她刚刚一定又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了。
「妳别闹了,心静下来,好好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妳想太多了,我和麻美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
「等到发生已经来不及了。」她慌乱的打断他的话。天知道她多想相信他温柔的眼神。
可是她不敢,她不希望最后自己是被迫离开这间公寓的。
她宁愿在受伤之前先逃离这里,即使她的心早已受伤。
「妳真的这么坚持己见,连听我的解释也不肯?」好一会儿,范海文淡淡的开口问,眼神不复以往温柔。
「对。」费虹安强忍着心痛说,眼泪再度流了出来,可是这次没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也没有一双坚强的手臂安抚她。
「那好吧,妳走吧!」说完,转身走进屋里。
她一怔,看着被关上的大门,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答应了,连留也不试着留下她!
她感到一丝后悔,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看着紧闭的大门,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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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就这样放她走了。」坐在沙发上冰敷着后脑勺的上田麻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范海文像虚脱一样的瘫在沙发上,挫败的回答。
「就怕你到时候连她在哪儿都找不到。」她气呼呼的道。
「妳懂什么?」他心情不佳的顶回。「我知道我最近是忽略了她,可是她也变得很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她失业之后就一直阴阳怪气的,又老是喜欢闷在房里不说话。」他懊恼的说着,实在下懂她到底在气什么。
是气情人装的事情吗?应该不至于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范海文低头看着身上的水蓝色羊毛衫,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她好象从以前就一直在他耳边嚷嚷着要穿情人装,可是他坚决不妥协,后来好象就不了了之。
他再看看上田麻美身上合身的七分袖水蓝色丝质衬衫。
他过份专注的目光,看得上田麻美不禁全身发毛起来。
「喂……喂喂喂,我……对你可是没兴趣喔,我虽然有女装癖,喜欢扮女人,可是我还是爱女人的。」
上田麻美……不,上田彻看了范海文一眼,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费虹安根本不知道他是男的。
「海文吶,她……我好象还没告诉她我是男的耶!」他吶吶的说。
「这很重要吗?」范海文没好气的回答。他是男是女关费虹安啥事。
「虹安好象、好象在吃醋耶。」上田彻小心翼翼的说。
「我又不是白痴,这点我当然知道……等等!」范海文终于想通,「你是说,她在吃我们两个人的醋?」
「应该吧!依我看,她阴阳怪气应该不是从失业后开始,而是从我来之后吧!」上田彻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怎么可能?!」范海文下意识的否认。
怎么不可能,倏地,他脑中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因为上田彻的到来,使得多年不见好友的他非常开心,当然有机会就会腻在一起,而不知不觉的做出过份亲昵的动作。但是在他眼中,上田彻即使做再怎么完美的女装打扮,依然是男的。
所以他和上田彻穿著相同颜色的衣服时,他丝毫没感到任何不对劲,上田彻也是一样,因为在双方眼里,只当对方是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是同性。
但是在费虹安眼里呢?
她把上田彻当成女的,而且理所当然的会不高兴,如果不会介意那才叫有问题。
「那现在要怎么办?」见他不知在想什么,上田彻担心的问。会发生这种事他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谁叫他因为心中的芥蒂,一直挣扎着要不要告诉费虹安自己的真实性别,一直到最后还是迟迟开不了口。
现在害得人家小情侣闹分手。
「还是再冷静一下吧!」范海文说道。
「什么?」上田彻大惊小怪的叫出来,他一定要这么爱耍酷吗?
这种事情不是要酷就能解决的,难道他不懂吗?
「要不然能怎么办?」范海文不耐的问。
被他冰冷的眼神一瞪,上田彻吓得吶吶的回答,「嗯,去……解释啊。」
「你耳朵有问题吗?没听到她刚刚是怎么讲的。「范海文一脸无奈的响应。
「说的也是。」他讪讪的傻笑。
于是,两个大男人便坐在沙发开始想着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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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欲绝的费虹安独自一个人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哭泣。
倏地,她听到一阵嬉闹声,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一群小孩在荡秋千,她立刻又把脸低下。
她想起和范海文第一次交谈,就是在这个公园内。
那时候她荡着秋千,而范海文坐在一旁看着她玩,喝着啤酒。
那时候的秋千有点旧,荡起来会发出ㄍㄧ ㄍㄨㄞ ㄍㄧ ㄍㄨㄞ的声音,现在的秋千重新整修过了,还漆上美丽的红色油漆。
她还记得,他就是在这里邀她一起去看电影的,原本她还想保有女性的矜持,可是因为当时太高兴了,所以一口就答应了。
她还想起当时为了和他约个会,在穿衣镜前试了两个多小时的衣服。
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那时真蠢,可是很甜蜜。
她怎么又在想他了呢?
她才离开他家下到三个小时啊!
她想,范海文应该受够她的任性了吧!
他现在应该快快乐乐的和上田麻美在准备晚餐吧!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弄到最后,原来她不是白雪公主,白雪公王是个日本人吶,哈哈!
「妳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哭啊?」头顶上忽地传来一道声音,费虹安吓了一跳,抬起头,原来是解爱妮。
「泥巴……」原本只是轻声哭泣的她看到她,立即安心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抱着解爱妮放声大哭,四周一些路过的行人无不对她们行注视礼,令解爱妮和丈夫尴尬不已。
「别哭了、别哭了,妳……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了。」解爱妮的丈夫左传棠开口。他注意到了费虹安身旁的行李。
「对,先去我家吧,不要再哭了。」解爱妮意会出丈夫的眼神,急忙牵着费虹安离开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