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昨天晚上,他们在烛光下共度一个温馨的晚餐,他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伴,而他的汤更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他不仅驱散了她的孤独,也成功地转移了她思念永聿的心绪,事实上,昨天晚上她又再度感受到远离她已久的“快乐”——那种她原本以为只有和永聿在一起才会有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唇角的笑容凝住了。
她到底在做什么?昨天晚上是永聿离开三年的日子,而她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谈笑风生?!
华容急急忙忙的起身,慌乱的穿好衣服。当她走到梳妆台前拿皮包时,她看见镜中的自己因睡眠充足而散发着圆润的自然光采,黑眼圈也淡多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边机械性地梳理着头发,一边出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自从永聿走后,她每天早上照镜子时,不再花心思在打扮上,也不再注意自己在其他人的眼中是否美丽。
她抚摸着自己的唇瓣,依稀记得和永聿恋爱时,她的嘴角不时会上扬,唇瓣也永远闪烁着红润的光泽,而雅老是取笑她好像一副刚被亲过的样子。
亲吻?如今她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她低头检视皮包内的物品,取出皮夹摊开来看,永聿的笑脸再度映入她的眼帘。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只能看着他的照片,孤寂地躺在床上哭泣,悼念着原本属于他们的蜜月。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将皮夹阖上,整理好仪容,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她知道这样离开有点不太礼貌,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留到明天早上。
走廊上留着一盏壁灯,她拎着皮包,朝尽头的楼梯走去。
经过隔壁房间时,她发现房门大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大床上,有一个人影呈大字型躺着。
不知为了什么,她突然停下脚步,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心底怂恿着她——
进去吧!去看他最后一眼。
华容咬着下唇,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他的房间。
她在黑暗中朝大床走去,不小心撞到书桌桌角,一叠纸从桌上掉了下来,她赶紧弯腰去捡。昏暗中,她根本分不出顺序,只能将纸随意地叠在一起。
将纸放回桌上时,她才发现整个桌面散乱着好几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堆数字与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计算公式。她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记得他说过他的职业是基金管理经理人,难道这是计算股票的程式吗?
她甩甩头,决定不想这么多。也许,她应该留张纸条谢谢他。
在简单的留下几个字之后,华容放下笔,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透过微弱的光线低头看他。
他睡得很熟,胸膛随着呼吸规律地上下起伏,透过薄薄的被单,她隐约可以看见他胸前隆起的肌肉线条、平坦的小腹,以及健壮的双腿。
卧室里的空气似乎愈来愈闷热,华容拿掉脖子上的围巾,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但她的双脚仍是不听使唤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他露在被单外的手,手指的关节略粗,不似从事艺术的永聿,拥有一双优雅修长的手。他黝黑的肤色与米黄色的被单形成强烈的对比,而永聿则是略带苍白。
她深吸口气,将视线下挪至他胯下的隆起,不知道是不是想象力作祟,在被单的遮掩下,她居然隐约可以看见从肚脐下方开始延伸的毛发……
“我煮的汤好喝吗?”倪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华容连忙将视线调回他的脸,看见他微微带笑的眼睛,她不确定自己刚才偷看他的行为是否已经被察觉,热气袭上她的脸颊。
“非常美味。”
“你饿了吗?”他懒懒地说,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华容的脸更红了,顿时哑口无言,她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意有所指。
难道她看起来这么饥渴吗?
“如果你饿了,我马上把汤热一热。”他撑起手肘,被单顺势从他的胸膛一路下滑至腹部。
华容连忙摇着手,对着他光裸的胸膛猛吞口水。虽然她失去了所爱,但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肉体的诱惑对她来说,比一碗热汤的威力还要猛烈许多。
她努力抗拒着内心的渴望。“不用麻烦,我要走了。”
他坐起身子,歪着头看她。
“你要去哪里?”
“回饭店收拾行李。我要搭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台湾。”她紧捉住皮包及围巾,仿佛那是驱策她离开的动力一般。
他盯着她半晌,“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吃饭、聊天三个小时,还睡在相邻的两个房间,可是却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没关系,我们就用印象最深刻的东西来记得对方就好了。对我来说,你就叫做‘罗宋汤’。”
对于她给他的封号,他有趣地笑了,原来她也是个有幽默感的人。
“我是罗宋汤?满有特色的。这样好了,那我就叫你爱哭鬼。”
“虽不满意,但可以接受。”她皱起鼻头,表情略带嫌恶。
他捉住她的手,眼眸里的睡意渐渐退去,泛着晶亮的光采。
“爱哭鬼,我什么时候还可以见到你?我要怎么联络你?”
“我留了一张联络的纸条在桌上,你可以随时找我。”她言词闪烁地说。
“谢谢你没有不告而别。”他嗓音低沉,如同吹笛手吹奏的诱惑曲调,而他的眼神更是亮得令她无法移开视线。
“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她站在床边,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他的拇指指腹轻轻地搓揉着她的掌心。卧室里的气氛愈来愈暧昧,两人之间的吸引力,强烈得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自己有走的自由,可是,这一转身,她将再也不会遇到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是那件意外,三年前的现在,她已经是个完整的女人了。
一直以来,她的肉体需求随着永聿的离去而埋藏在她的内心深处,可是现在,她却异常强烈地想要尝试一下男欢女爱的滋味,想要知道她除了爱,还失去了什么。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事后,她可以将这段偶发的小插曲抛在脑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她的生活;甚至,她可以选择完全不记得她的背叛还有不贞。但是,如果她现在离开这里,回到熟悉的台湾,她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她想成为女人!
当这个念头闪过时,她的理智顿时失去了作用,她的身体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朝他直扑过去。两人在瞬间找寻到彼此的双唇,没有间隙地完全密合。
她柔软的唇瓣不停地蠕动,将他的热情快速地释放,他感觉像被丢进一缸热水里,浑身发红发烫,血液循环加快,而他的男性也早已经像炉上敲打的热铁棒一样硬挺、发红。
他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笨拙地寻找她衣服上的钮扣,想拨开那一层又一层的障碍物。
他喘着气说:“我以人格保证,我绝对没有在汤里加春药。”
“我知道。”
“你睡前有没有吃安眠药?”
“没有。”
“有喝酒吗?”
“我哪来的酒可以喝?”她有点不耐烦了。
“你房间的壁炉左边,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到地窖,里面有将近两百多瓶的好酒。”
“我根本不知道有暗门。”她挫败地盯着他不停开阖的嘴唇,不懂他为什么要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交谈上。
“没关系,不管地窖了。你现在的意识非常清楚吗?”
他问了一大堆问题,想借此确定她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再问了,快点吻我。”
她的热情如滚水般地沸腾,但理智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她无法预测自己在下一秒钟会不会后悔,所以她必须在尚未清醒前彻底沉沦。
他听话地不再发问,低头亲吻她的颈部,舔舐她光滑的肌肤,双手也不停地动作着。他成功地解开她羊毛外套的前襟,开始对付里头的衬衫,细小的塑胶钮扣差点令他捉狂。
相较于他的手忙脚乱,她顺利地抽掉两人中间的被单,随手将它丢在床脚,让他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双手爬上他的肩头,抚摸他臂上债张的肌肉,再往后滑到他宽阔的背脊,轻轻地抚摸着。
他挫败地低吼一声,放弃与钮扣继续纠缠下去,他抓住她的领口,双手用力一扯,钮扣随即蹦跳开来,她穿着黑色胸衣的白皙浑圆随即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用双手与眼睛品尝她优美的曲线,爬过高耸的双峰,再滑到平滑的小腹。
华容微眯双眼,唇瓣轻启,细微的呻吟声从她的嘴里不断地进出。
他将嘴巴凑到她的胸前,湿润的舌尖环绕着她的花蕾打圈圈。她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下腹缓缓地向四肢蔓延。
他抬眼望着她沉迷的神情,他知道她正受到情欲疯狂的侵袭。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上我的床?”
“我不需要知道。”
她的双眼微微睁开,看见他英挺的脸,他的唇在黑暗中因湿润而发亮,他的舌头仿佛拥有魔鬼般的神奇魔力,让她浑然忘我,在永聿怀中,她从不知道自己也能如此热情奔放。
“看着我,不准你把我当成别人。”再一次地,他透视她的想法。
华容不想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她伸手捉住他贴靠在她腹部上方的硬挺,热烫的温度令她讶异。
他的脸因激情而涨红,终于,再也压抑不了体内勃发的欲望!快速地压低身体,双手拉高她的羊毛裙,伸到里面拉扯她的底裤。
他调整姿势,没有费事脱下她的底裤,只是将底裤拨到一旁,挤出足够的空间让他进入。
他的进入伴随着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的眉头深锁着,痛苦地大叫,“永——聿——”
这声喊叫冻结了所有进行中的动作,时间仿佛在瞬间停止。
他的头从她的颈侧抬起,凶狠地瞪视着她,脸上同时交织着激情与愤怒。他龇牙咧嘴地问:“这是他的名字吗?你最爱的人?”
“对不起……”她伸手捂住嘴巴,眼里满是愧疚。
“该死的你!”他一拳打在她头侧的床上,吓坏了她。
“该死的你,”他又咒骂着。
“是你不让我死的,记得吗?”她不甘示弱的应道。
“我后悔了,现在我只想掐死你。”
他咬着牙问:“你还会再叫他的名字吗?”
她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他对着她嘶吼,“不准你闭起眼睛!”
她紧锁着眉头,仍然不愿睁眼,因为她的眼里藏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她害怕他会再一次看透她。
“该死的你!”
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痛恨看到她如殉道士一般的牺牲神情。
他深吸口气,并快速地将她的身子翻过来,让她的脸向下面对着柔软的枕头。再次从她背后进入。
她感觉到体内的热力不断地上升,除了下半身的律动之外,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木床嘎啦嘎啦地响着,演奏出最激情的旋律,一阵难以言喻的快感传遍她的身体,她将头埋进枕头里喊叫出声。
在一阵抽搐之后,他也达到了高潮,所有的热力从顶端喷泻而出。
他虚弱的躺在她的身旁,气若游丝地说:“什么话都不要说,现在我只想这样抱着你,其他等天亮后再谈。”
他们要谈的可多了,他昏沉地想,一边提醒自己,明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问她的名字。
“谢谢你。”她轻轻的说。
她在谢什么?谢他称职地当一个替身情人?还是他宽宏大量地容许她在他的床上喊别人的名字?
“这是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他闷声说。
“我知道。”
“乖乖地闭上嘴睡觉,小女人,你把我一年的精力全用光了。”
华容背对着他,她的泪水在枕头上留下一摊湿痕。
她总算知道身为女人是什么感觉了,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更空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