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隔著些许的距离抛锚定下,滕于翼站在自家船头等待著弘雪娘的出现。
不久后,一身红衣冷艳的她翩翩来到他面前。“好久不见,滕于翼。”
于翼脸上虽不动声色,但胸口的怒气可不是三言两语能消的。“雪娘,你最好给我一个清楚的交代,为什么破坏了三旗会的约定,攻击我们滕家商船。如果你的交代不能让我满意,恐怕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弘雪娘放声大笑。“交代?滕于翼,你竟有胆在我面前提那字眼!”她双手抱胸地说:“我还忘了向你道声恭喜,转眼没两天就成了有妇之夫,快得惊人呀。快得让我觉得你未免太见外了,竟不通知我一声。”
“雪娘,这件事又和你此次偷袭的事扯了什么关系?”
她使劲一甩鞭子,在空中划出咻咻的厉声。“关系?问得好,我就告诉你这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侮辱了我弘雪娘以后,能够全身而退吗?你那样的甩了我,结果这算什么!”
“我、侮辱你?”他微皱起眉。
“你再继续装傻,滕于翼,今天要是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我就算战到两败俱伤,引起我们两家的江河大战,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也在所不惜。你践踏我的尊严,在我之后马上就娶了别的女人,让我颜面扫地,你该不会不敢承认吧!”
弄清缘由,于翼不禁觉得荒谬。“雪娘,我俩并无任何婚约,我滕于翼要娶谁是我的自由,这应该与你无关。”
“无关?你错了,大大有关。把你妻子叫出来,我倒要会会她是啥模样,能够从我的手中把你抢走!”雪娘见他脸色越是镇定,自己就越是压抑不住怒恨、妒火燃烧。
想她弘雪娘从小到大,只要被她看上的猎物,没有不手到擒来,除他以外!
滕于翼是她从小到大认定的唯一不二的丈夫人选,她中意他的不为人所使,不为物所驱、不为欲所迷的人品,也喜欢他对家族有情有义的性格,要当她弘雪娘的乘龙快婿,非他莫属。
可是滕于翼却不是会被自己牵著鼻子走的男人,不管自己威胁、诱惑使出种种手段,他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而逼得她不得不含恨放弃。因为她就是中意他的硬派作风。
谁晓得,她隔没两天却听到他被一名寡廉鲜耻的女子设计陷害,娶了那女子为妻!
试想,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侮辱与伤害,自己千方百计都不能让他点头,何以那女人使出卑贱的手段却赢得他。那么自己这多年来不顾女人矜持的一面,所做的努力算什么?她的退出可不是要把他送给一个寡廉鲜耻的贪心狐狸!
假如滕于翼是爱上那女人,自愿向她求婚,自己也无话可说。但,一样是使用诡计,为什么滕于翼会轻易点头让步,这才是她始终不解的一环。不解开这谜底,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无法瞑目。
“不、我不会让你见她。你有任何不满,尽管针对我来,雪娘,但我不许你对我妻子出手。”
“为什么!你就真那么爱那女人?你少骗我,我可不是三岁孩子,我都听说了,那女人如何搬弄诡计让你娶她。让她来见我,如果她能赢过我,我就掉船回头,甘愿服输吞下这口气,把过去一笔勾消,要晃她输了,我就要你船上所有的货品都作为你甩掉我娶她的补偿!”
“等等,弘船主这和我们当初谈的话不一样。”
“□唆!”雪娘大声地斥喝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我弘雪娘是什么人,你这小盐运使也敢对我发号施令?也不去照照镜子。要不是因为我也要找滕于翼算帐,你以为凭你能说动我出马来帮你收烂摊子?”
程成土灰著脸,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于翼冷冷地瞪著他,这下子情况已经很清楚了,程成为了收回那批有问题的盐砖,勾结了弘雪娘想要讨回。
的确,那批盐砖一旦被送到国库中,他偷工减料的事再也瞒不下去,丢了官事小,吃牢饭或是被流放外地才是教人恐惧的事。正好遇上弘雪娘想要一泄心头之火,这才会……而,这些事凑在一起,对他而言就是一桩不得不解决的大麻烦。雪娘的手腕在刚刚的交战中已经获得证明,他们即使重新开战,自己能否保全“滕龙号”还在未定之天。他怎能看自己的心血结晶,这这件无聊的意气之争而毁于一旦。
“快把你妻子叫出来。”
“不。”于翼干脆地拒绝她。
可恶,这男人对她永远只有“不”字吗?她发誓未来自己要找条顺从顺话的狗,绝对不再爱上这种讨人厌的家伙。“那我们就只有战斗到最后了,于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雪娘,你对我有怒气就针对我来,不需要牵扯到笛儿身上。”他淡淡地做下决定说:“由我来陪你输赢吧,条件任由你开。”
“你就那么舍不得她、疼她!”雪娘气得差点把鞭子折断成半。
于翼苦笑著。这和疼不疼没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能忍受妻子顶替他这个为夫的人出面,让妻子保护自己的名誉而战,他这大男人的脸往哪儿搁?
“她是我的妻子。”把答案交给暧昧,于翼不作辩解地说。
好。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但,这更教人生气!“既然你坚持要替她出面,那你就准备好舍命的心理。来人,把我的弓箭拿来!”
她一手持弓、一脚跨上船头。“滕于翼,我的条件是由我射出十箭,你留在船头我所见之处来闪躲,不许你手持任何挡箭牌,只要你能避开我这十箭而毫发无伤,就算你赢。假如你中箭受伤,我可就毫不客气地拿走你船上所有的货了!你,没有讲价还价的空间,要或不要,一句话。”
“行。照你说的,我让你射十箭。”
“够爽快,但我先警告你,我可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你的手脚最好快得过我的箭!”
“务必让我见识一下。”他还有余力浅笑说。
雪娘咬著牙,摆好架式,把自己全副的怒火灌注在箭身上,老实说她希望他能闪得过这十箭,证明他是值得她花费心思的男人,但又希望射伤他,让他也尝尝自己被他所伤的痛苦滋味。
“咻”地,箭射出了。
???
当笛儿好不容易绕过重重人墙,接近船头时,她料想不到自己会看到那一幕令她从头到脚的血都逆流的景象——于翼在千钧一发间,闪开了一枝直直射向他的箭,要是稍有差池那枝箭就会插入他的胸口!
“住手!”她一见到那女人又再度搭上另一枝箭时,尖叫著往前奔。
“不要过来,笛儿!”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于翼接住了她本意要护住他的身子,迅速地一转身,把她抱在自己怀中,但已经射出的箭无情地直朝他没有防范的后背而来,没有转圜余地穿透他。
“唔!”一阵椎心刺骨的痛让他不支倒地。
“于翼!”笛儿惨白地叫道。
“不、不、这不是真的!”笛儿摸著他的背,热烫的体液正缓缓地向下流,染红了她的手心。“于翼?于翼……回答我……不要死!你不能死!于翼!”
痛苦地闭著双眼的他,从牙缝中逼出话来:“你,没事吧?”
“没事。有事的人是你!天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会中箭,天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开,你在这边大呼小叫的会影响他的伤势!”已经从对船架了木板跳过来的弘雪娘慌慌忙忙地说:“快去叫船上的大夫,没有的话,就叫我们船上的人过来!”
“你……你是谁?”笛儿见她要抢走于翼,更是死命地抱住于翼的身子说:“你别碰我的夫君,刚刚是你、是你射伤了他的,不要你在这儿虚情假意,滚开。”
夫君?莫非这名状似天真无邪的女子,就是拐骗于翼的寡廉女子?自己输在一名扮猪吃老虎的小姑娘手上!
“嫂子!”于岚也奔到现场。“大哥!要不要紧,我现在就帮你把箭拔出来。
来人,把大哥搬到舱房去,小心点,别动了他的伤口。”
“慢……慢著……”于翼强撑著最后的理智,睁开眼看著弘雪娘说:“你赢了,雪娘,这船上的货物你可以带走,但依照约定,我希望你未来不要再找我的妻子或滕家任何人的麻烦,否则下次——我将不顾你我两家长久的交情,明白吗?”
弘雪娘看著四周的人充满敌意的眼光。她晓得自己是彻底地输了,不仅在情场,即使在这场船主对船主的气魄上,自己也输得一塌糊涂。滕于翼表现了他的气度,自己也不能没有风度,她黯然地点头。“我会遵守约定的。”
“那就好……”他再度阖上眼,但光看表情就知道说那几句话花费他多大的力气,强忍疼痛。
于岚见著立刻命人动手搬运他,笛儿也紧随著自己丈夫离开。只剩下于岚一人在甲板上,他叹气地对弘雪娘说:“你走吧,弘船主,这儿已经不是欢迎你的地方了。”
“于岚……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他挑上她而不是我。”
即使现在后悔自己的鲁莽,也无济于事。
“雪娘姐,也许当初我嫂子的手段称不上光明磊落,也不见得是正确的,可是她不会为了夺取我哥哥,不择手段到做出伤害他的事,更不是会恼怒他的选择而上门来算帐的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嫂子比谁都爱我哥哥,从第一眼开始,她就只是不断地告诉我她多爱他,不计较任何事、不论尊严、没有胜负。如果把自尊看得比情感还重,那就不是爱,而只是一种夺取的炫耀罢了。”
“你是说我比那小姑娘还不懂得‘爱’?”弘雪娘震惊地看著他说。
“这,只有雪娘姐自己才能回答。恕我失陪了,我还得去看顾我哥哥的伤势。”
雪娘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思考了良久,离去前她祈祷著滕于翼能安然无事地度过这关。她真的不是有心要伤他——只是难免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一点发现这点。
???
“于翼?于翼,你看看我,求你睁开眼,告诉我你会没事。”笛儿捉起她夫君的手声声呼唤著,那脸色比躺在床上的伤患还要痛苦、悲哀,要是于翼有了个万一,她也会跟著碎心而死。
大夫为他取出背上的箭时,大量涌出的鲜血教人怵目惊心,可是于翼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始终都握著笛儿的手,熬完整个清理伤口、缝合与涂药的过程后,人才晕了过去。
从受伤到现在,整整七天了,于翼没有醒来。
随船的大夫也只说目前一切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仗著于翼强健的身子,或许能熬过这次的死劫,若是寻常人中了这么严重的伤,恐怕早已经不行了。连续的高热与昏迷而无法进食,让于翼迅速地消瘦、衰弱。
“嫂子,你这样一直守在大哥身边也不是办法,多少吃点东西填肚子吧。你又不吃不喝不睡的,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下去,就算大哥康复,结果你倒下了,也不是件好事呀。”于岚苦口婆心地想将她带离滕于翼的身边。
“不要!我不要离开他!”笛儿死命地攀在床边说:“谁要把我从这儿带走,就是要我死给他看!”
“嫂子……”于岚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他又何尝不为大哥的情况担心,但他相信大哥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这点伤口打败的人,他坚信大哥就算得和阎王混战,也一定会从黄泉路上回头。毕竟他怎么能舍下新婚恩爱的小娘子,一人赴冰冷冷地地府呢。
“让我来试试吧,三少爷。”小尾子自告奋勇的上前。
也好。既然自己已经对嫂子束手无策,让服侍她多年的小奴才来努力,也许会更有用。“那嫂子就交给你,小尾子,我还得去上头指挥掌舵。尽量让嫂子进食,别让她太劳累了。”
“是,三少爷,小尾子赴汤蹈火也会达成您交代的任务。”
赴汤蹈火——于岚心想这主仆两人也真像,凡事都太过度“认真”了。
于岚离去后,就剩小尾子和笛儿两人,小尾子先是去打了盆水,端到床边,一边替高烧的姑娘换冰凉的枕头,一边说:“小姐,姑爷我会帮你看著,你就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吩咐厨房帮你煲了粥、也有参汤,你得要有体力,才能看护姑爷呀。”
“我哪有胃口吃呢。”笛儿早已哭得双眼红肿,现在已经掉不出泪来。
“没胃口也得吃,万一……万一小姐肚子里头要是有姑爷的孩子,那就不得不吃了。”
“孩子……”…愣愣地说:“那这孩子不要也罢,没了爹的孩子最可怜。”
“小姐!”小尾子怒也地摇晃著她说:“你是哭傻了还是哭笨了!姑爷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的!这样子委靡不振的小姐,我小尾子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要知道,姑爷保全了小姐,所以才受这伤,姑爷会丢下他以生命保护的你,一个人离开吗?”
对,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冲出去,要不是她笨手笨脚的连自己丈夫都保护不了……今天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就算拿自己的命与老天爷换他的命,她眼都不会眨一下。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呢!”小尾子心疼地替她擦著泪水说:“奴才嘴笨,说的话重了点,如果刺伤小姐的心,您也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我只是急了焦了,谁叫小姐实在太不像平常的你了,以前的笛儿小姐不会被这点事打倒。”
“小尾子,你不懂……我不能没有他。我以为只要我在他身边就代表一切,但现在我懂了,只要他活著,我就已经很快乐了。不管我能不能在他身边……如果老天一定要拆散我们,我愿意离开他,只要他能醒来。”笛儿打从心底如此祈祷著,她不知道老天爷要怎么玩弄她的生命,但她乐意为了于翼而放弃自己的贪心渴望。
“小姐……”这会儿连小尾子的眼眶都红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伤心难过的笛儿,过去小姐是个开朗、积极向前的人,即使受到挫折也从不气馁,但他晓得从婚后——不,该说是从和姑爷相遇后,小姐慢慢褪去那层不成熟的天真,而长大了。能说出这番话,就是最佳的证明。
“呵呵,说得好。”门口有人拍著手,惊醒了绝望中的两人。
滕于帆领著一名男子走进舱房中,他看著笛儿的双眼说:“我还以为你这女人无药可救了,想不到还能说得出人话呢。”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笛儿抹著眼泪说。
于帆扬起眉。“这不是废话,我接到岚弟飞鸽传书告知大哥受伤的消息,马上就赶过来探视了。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在乎我大哥的生死吗?”
“我不是这意思。”笛儿有点害怕他咄咄逼人的脸色,虽说其他女人都只看到滕于帆的俊美相貌,但自己每次看到他,都会有种从背脊开始发冷的感受,那就像是她看到一条冰冷的蛇类的感觉。
和于翼给人强壮、温柔、可靠的气质不同,于帆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刺,一不小心就会被蛰伤。
“那你是什么意思。”于帆毫不客气地瞪著她说:“我早就说了,大哥根本不该娶你,你这女人天生带灾,我大哥自从遇到你就没有好事。不是我在说,大哥的女人缘还是糟透了,不管是你也好、弘雪娘也罢,这会儿还因为你们两人互斗的关系,弄得他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笛儿颤抖地摇头。“不、我没有……”
“胡说!你还敢否认!我大哥就是为了保护你,才会中箭的。”他又往前跨一步,直指笛儿的鼻尖说:“我大哥原本不会受伤的,凭他的身手要躲十箭那是轻而易举。若非你多事冲出来,我大哥又怎会分神、又怎会被射中!”
本来就已经自责不已的笛儿,这会儿头更加抬不起来,她默默地承受著滕于帆毫不容情的谩骂,身子不断地颤抖著。
“够了,请别再骂小姐了。”小尾子实在看不下去,挺身护主说:“小姐她为了看护姑爷,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她现在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下,怎么能承受如此的责难!二少爷,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小姐吧!”
“放过她?那当初她怎么不放过我大哥!”于帆还记恨在心地说:“现在可好,你死求活赖地把我大哥骗上手,却害他害到这种田地,你还有什么脸待在这儿!滚出去!”
“不!”笛儿噗通地跪在地上,拉著于帆的衣角说:“求你别把我赶离这儿,在于翼康复前,就当让我赎罪,让我留在这边直到他醒来,直到我确定他没有事,等我确定了……随便你要怎么骂我,怎么待我,我都不会反抗。”
于帆冷酷的美丽容貌泛著冰冻的笑。“喔……你这表示自己终于懂得忏悔了?
知道当初自己犯的错,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合适我大哥的女人、你配不上他?”
“我不后悔和于翼作夫妻。”笛儿低著头说。
她和于翼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对自己而言是老天爷给她最重要的宝物,她晓得于翼并不爱她,但他对待自己却处处流露著珍惜、疼爱,想当初自己所使的手段,就算被于翼冷冻在角落都不足为奇,可他没有。他□唆、有些大男人,可是对自己一直是包容而有耐性,就连她怕水的事被他知道后,他也都没有指责她欺骗,说要休了她。
于翼的好,不只她知道,可是她知道的于翼,是其他人没有机会接近的他。
夜晚的柔情蜜意,白昼的严肃正经,以及偶而闪现、弥足珍贵的笑颜。
要不是她不择手段的和他成婚,自己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于翼,又怎么能比过去的时时刻刻更爱他。
她要是说自己错了、后悔了,那将成为不折不扣的大谎话。
“这意思是说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于帆哪管她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女人实在顽固至极,即使把大哥害得这么惨,还厚颜无耻地想留在大哥身边。像这种祸害,他哪能继续见容下去。
“很好,既然好像橡皮糖,我就不得不使出杀手间了。”
笛儿深吸一口气。“你要我离开,除了——杀了我。”
滕于帆冷笑著。“你看到我身旁这位仁兄了吗?”
笛儿这时才盾到一直保持沉默站在一旁旁观的男人,白发苍苍却有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还有和白发极端不吻合年轻的皮肤——她听过,但从未见过如此“鹤发童颜”的奇人。
“他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去请来的天下第一神医,白鹤道长。只要人没死,在他手上就可以被救活,而且是活蹦乱跳,和没病前一模一样。”
“真的吗?”那于翼有救了,笛儿的脸才如雨后阳光绽露一点希望,就被于帆无情地打断。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于帆哼的说:“白鹤道长是我请来的,要看我让不让他医人。”
“我给你磕头,我求你,于帆大爷,不管你要怎么折腾我都好,就是别拿于翼的命来开玩笑。”
“废话,我会拿自己兄弟的命来赌吗?”于帆更加不悦地说:“你听好了,只要你把休书拿出来,承诺我你会离开我大哥,我就马上让白鹤道长治我哥的伤。如若不然,你就等著当寡妇吧!”
“滕、于、帆!”笛儿哭叫著:“你就那么忍心,对自己大哥见死不救吗?”
“说得好,我不但不是对我大哥见死不救,我还要一举两得救我大哥的命,同时也救他脱离你这女人的毒手,省得他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你是他的包袱,你能为他做什么?除了不断惹麻烦之外。我大哥不需要有你这种妻子,他的日子会过得更好。所以,一句话,你离不离开我大哥,还是你要直到我大哥送命才肯罢休。”
笛儿四面楚歌,别无选择。
“我明白了,只要我交出休书,你就肯救他……那我会照做。”
“哼,算你识趣。”
“但是!”笛儿抬起毫不退让的眼睛说:“我要等到于翼清醒后才离开。”
“哈,你以为我会上当吗?你打算等我大哥醒了,向他哭诉我逼走你?我会给你这么好的机会,继续死缠烂打?”
笛儿猛烈地摇头。“我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求留在这舱房中,我甚至可以不见到他的人,只要我听到他醒来,我能安心以前,我不要离开这艘船而已。这是我唯一的要求,难道太过分?我们毕竟也曾经夫妻……一场。”
夫妻一场。美梦,果然都不太容易醒。笛儿悠悠地想。
“二哥,够了,你已经达成你的目的,我认为嫂子这点要求并不过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于岚说:“我不赞成你的行为,但我无权阻止你,我希望你做出这种事,以后能向大哥交代。你晓得大哥的为人,他一定会找上你。”
“哼,这种女人满街都是,大哥想抱怨,我随时可以介绍更多大哥理想中的女人给他。他不会有话说的。”于帆高傲地说:“你既然站在这女人身边,我就把她交给你看著,等到大哥一醒来,我就带她离开,把她送到离大哥最远的地方去。”
“你可不能对嫂子不利。”于岚有些不放心地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要不是她太烦人,我还不齿和妇人计较。我只要这女人离开就行了。”于帆不耐地说:“现在所有的人都离开吧,我要让白鹤道长替大哥看病了。”
笛儿默默地起身,在小尾子的搀扶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于翼。
这辈子,她或许没有机会再看他第二次了,所以她想好好的把他看个够,牢记在心。这将成为她下半生唯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