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雅妮终于捱过她一生中在难捱的一晚。最近的四十八个小时她睡不到四个小时,现在她终于知道失眠是什麽滋味。
麦可离开后,她突然觉得大床大得像足球场,只有她一个人睡好冷清,她脑筋的思绪全搅在一起,越理越乱。
他把她的身体加热了,然后丢下她独守空闺的惩罚她,她从沸点骤然降到冰点。她生气、愤怒、害怕、迷惑、孤单。麦可的房间就在她房间对面,可是她绝不让他有机会讥笑她,她绝不会像只小狗般可怜兮兮的匍匐在他脚边向他屈服,她可以渴死、饿死、冷死、热死,但绝不会被人笑死。
她数过羊、数过牛、数过猫、数过鸟、数过一切的一切包括自尊,来打发冗长的黑夜。当太阳出来时,她的苦难还没有过去,她还必须面对敌人——麦可。
她住在他漂亮的大别墅里,随时都可能和他兵戎相见,他有极厉害的武器——他自己、他的笑容。他等着她,等着她放下自尊投降,而她知道她的挣扎几乎是无谓的挣扎,她只是在苟延残喘,只要他一围城,只要他攻势凌厉一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招架,因为从她第一眼见到他起,她就迷失了,她就无法真正把他当成敌人,不是敌人,是……是冤家。不!是敌人,是敌人。
她必须打起精神集中心力来对付他,他是个狡猾至极的家伙,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天使迷得跳下凡尘来 ,何况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有弱点的、心肠不够硬的年轻女孩。雅妮,拿出信心拿出勇气来,尽量坚持到底,把他当癞蛤蟆,把他挑逗的话当狗屎,不准跟他的眼睛起化学变化,势必坚持到底,长痛不如短痛,他们之间没有未来,现在就必须把这段感情扼杀,免得她将来会凄惨得死无葬身之地。
她下床穿衣服,穿最丑的咖啡色直筒装,把头发像个老太婆般的仔细盘起来,脸上也不化妆。对镜里那个不怎麽顺眼的雅妮满意极了,她才到厨房去,厨房里只有曼莎一个人在吃早餐。不见敌踪。
「早,」曼莎好奇的瞧瞧她,「妳好像预备要逃难,我从来不知道妳的耳朵有那麽大,妳知道中国人说大耳的人有福气吗?」
「我倒需要一些勇气,让我们祈祷我们的主人对大耳过敏。」雅妳镇静的坐下来,开始培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请妳把牛奶递给我好吗?」
「当然。」曼莎过分礼貌的微笑,「要喝茶吗?」
「好,谢谢。」
「吐司?」
「好,谢谢。」她需要增加体力以备作战之需。
曼莎咬着指甲注视她,「别告诉我妳穿着布袋装是为了使麦可打退堂鼓,还有妳的头发……,呃……。」曼莎避开雅妮「请勿批评」的眼光,「妳的发型满不错的,可惜麦可不能在这里欣赏。」
雅妮逼自己别把牛奶呛出来,她努力地把牛奶灌进喉咙里,才以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哦?他在哪里?」
「他半个钟头之前走了,做他的周日晨间慢跑,他要我们别客气,把这里当成我们自己的家,还有千万拜托别让凯弟在他的地毯撒尿。」
「就那样?」雅妮垂下双肩。她披好了战袍磨亮了武器,杀声震天一鼓作气的冲向战场,敌人却给她来个空城计,教她啼笑皆非、苦笑不得,「他有没有说他什麽时候会回来?」
「没有。我想他想让我们见到他的时候,我们自然就会见到他,妳有事要找他吗?」
「没有,没有。」雅妮用力咬一口吐司,可惜咬的不是敌人的肉。他是不是故意躲她不想见她?还是他看穿她的企图,一看到她打扮得丑哩呱叽的晚娘相,就从后门溜走到海滩上大笑三声,让她不战而败、让她气死,「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家里有客人在竟然能放心的走开。」
「我们不是客人。」曼莎说,「我们是难民,麦可好心收留我们,我们不能指望他日夜陪着我们娱乐我们。」
「我没那样指望。」雅妮被刺了一针。曼莎说得有道理极了,是她自己臭美的以为麦可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她身上,「曼莎,如果妳的记忆力还不错的话,妳应该记得是我反对投宿到这个漂亮的难民营来,没有人会比我更希望快点搬回家,我想我们今早应该联络鲍尔森先生,告诉他发生了什麽事,我们必须联络他的保险公司开始修理房子。」
「已经办了。」曼莎站起来伸懒腰,「麦可已经和包商谈好了,明天他们就会开始动工。我该怎麽度过这个可爱的星期天?妳知道麦可有个三温暖浴池吗?我想到海滩晒一个钟头太阳,然后洗个三温暖,顺便用橄榄油保养头发,过惬意轻松的一天,雅妮,妳预备今天要做些什麽事?」
「消失。」
「消失?」曼莎不解地问。
雅妮叹口气,「有一点复杂,我懒得解释。」她花了一番大功夫才梳好的老太婆发型,竟然缺少观众而不能发生作用。她大概是把头发盘得太紧而有些头痛。奇怪,以前她的头很健康,自从遇见麦可后,她就常常头痛。
她拔下一根根的发夹,让头发呼吸,她的布袋装也丑得令人难以忍受,她不知道她以前怎麽会买下这件丑呆了的衣服。
「今天满热的。」她用手扇扇。「我想去换一件比较不……比较不……。」
「比较不难看的衣服?」曼莎微笑道,「第一回合麦可一分雅妮零分,各位球迷,别走远了。」她学电视体育记者说话,「精彩的比赛才刚刚开始呢!」
※ ※ ※
第二回合暂时延期。麦可那一天很少和他的客人照面,雅妮在屋内看报纸的时候,他就出去洗车擦车。雅妮去海边游泳的时候,他就照顾他的花园。而当曼莎和雅妮弄好一顿丰盛的晚餐时,麦可却只带走两个三明治去钓鱼。那天中午他们吃简单的午餐时,麦可礼貌友善是个好主人,但是他没有多看雅妮一眼,即使他偶尔看她时,眼光也是平淡的,和看凯弟的神情差不多。
雅妮喝了一杯热牛奶抱着头上床睡觉。麦可·海耶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她无法挑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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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雅妮的闹钟六点半把她叫醒,她很快的冲个澡,穿上白衬衫黑套装的正式职业妇女服装。她今早要去面试,很可能会得到这个工作,中午她又和艾莉一起吃饭,下午去干洗店,再去换车胎,加上沿滨海公路兜一圈,她就可以消失一整天。这一招是她跟她妈妈学的——逃。逃得掉就没事。
她到厨房去泡咖啡,看到冰箱上面贴了一张纸条,虽然她没有见过麦可的笔迹,但她一眼就猜得到那是他干脆有力的字体。
「抱歉,小姐们,洛杉矶临时有公事待办。
曼莎,别在洗三温暖的时候睡着了,妳的皮肤会衰老十岁。
我可能在星期三或星期四回来。
我的房间不准四脚动物入内。」
雅妮看完字条后,马上把凯弟关进麦可的房间,然后得意的拍拍手去应征。近来她没有一件事顺心,所以当她当场被泰能广告公司雇用时,她差点昏倒。这个职位比她原先的薪水还要高百分之二十,加上年终福利和每年三个礼拜的有薪假期。即使她要在十天后,等现任的先生走了后才开始工作,她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她就要转运了吗?上帝真可爱真公平,它大概去找别人开玩笑而饶过她了。
她心情愉快的买了两份中国餐回去要跟曼莎一起庆祝。可是她回到家时发现冰箱上除了麦可的纸条外又多了一张纸条。她放下塑胶带阅读曼莎的草书。
「经纪人打电话来,明天要在洛杉矶续拍牛仔裤广告,
不得不不告而别,再见。
注:两、三天后或我想见你们时就会回来。
再注:我把凯弟放出麦可的房间,妳真丢脸。」
雅妮打了个冷颤,先是麦可再来是曼莎,他们先后消失,反倒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得在麦可的大房子里,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寂寂寞寞的住两、三天,只有凯弟陪伴她。真奇怪,她以前很习惯一个人住,想说话的时候对凯弟说,可是现在她觉得害怕,她轻微发出一点声音房子就有回音。
她跟凯弟分享糖醋鸡,剩下的晚餐只好倒掉,她的胃口出奇的差,连她最喜欢的糖醋鸡也吃不下第三块,她一点都不想庆祝了,没心情庆祝,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寂寂寞寞的一点都不好玩。
她把厨房擦得干净雪亮后走进客厅。太安静了,她打开麦可的钢琴制造一点噪音。但越敲琴键心越烦。麦可今晚有谁陪伴?
电视也没什麽好看的。虽然她开始转运了,但显然霉运还没走完,她很想找个人分享好消息,可是不巧的,人都不见了,凯弟又听不懂人话。
她强迫自己睡觉,补足两天来的睡眠不足,但是她仍旧睡不着。她想起麦可的三温暖浴池,决定去享受一下,她伸手拿浴袍才想起没有这个必要,她可以在麦可的大房子里裸奔狂叫,凯弟大概不会介意。
麦可的房间是客房的两倍大,还摆了个书架。哦?他平常是看书入睡而不是抱着美女入睡?雅妮避免去看床,把它当成邪物。
她打开三温暖的蒸气,让雾气陪伴她,渐渐的她几乎睡着,幸好时间控制铃把她叫醒,她可不希望麦可回来时看到她的皮肤老了十岁。要是麦可在,他们可以在雾中对望,多有趣。噢!不!那只是她的胡思乱想,她不可能和麦可在三温暖室对坐,即使身上围了浴巾也不成,太危险了,一见到他她的体温就会上升,再用蒸气一蒸,那不是烤人吗?
麦可的床上有一件他的浅蓝色丝质衬衫,她想也不想的就穿上,袖子太长了,她必须摺起两摺,衬衫的下摆盖住她半条大腿。她只扣了两颗钮扣,这样已经很对得起凯弟了,她又没有裸奔。
她下楼去喝一杯冰开水,这是曼莎的建议,洗完三温暖后喝冷开水。冷开水?哼!她预备喝双份的威士忌呢!没有人跟她一起庆祝,她可以举杯邀凯弟,对影成三人,岂不妙哉?
喝下两杯酒弹完 「情歌使眼迷」她才看到他。她坐在钢琴凳上,凳子冷冷的冰着她光裸的臀部。是她醉了还是弹得太逼真——情歌使眼迷。她怎麽会看到他站在客厅中央,而有一只猫在咬他的鞋带呢?他不是到洛杉矶办事顺便抱抱某个美女吗?而那只猫并不陌生,雅妮微微一笑,那是她的猫呀!她亲爱的凯弟。凯弟,咬他,咬死他,把他咬得皮破血流。
「甜心凯弟,」她伸出手来呼唤它,「来妈妈这里,来,凯弟亲爱的,来呀!凯弟……。嗨!麦可。」
「嗨!」他的声音粗糙粗哑得仿佛得了重感冒。他穿着西装,但领带挂在肩上,衬衫一半的扣子敞着,他看起来颇为狼狈,比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好不了多少,他好像很累,有点懒散,需要刮胡子。
凯弟不理她,继续抓麦可的鞋带玩。雅妮站起来,她没有醉,但酒精使她完全放松,自从……自从那一天在海滩闻到他的酒味,她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今天她要放松、放松,但不是放肆,她很快的把她身上麦可的衬衫扣子一粒粒扣好,一粒也没漏掉,她是个好女孩。
「我没有想到你今天晚上会回来,」她不知道该不该笑,「嗯……,这样有点尴尬。」
「曼莎……。」
「不……。」笨猪,他又喝醉了吗?还是他心有所思眼睛就看到曼莎的假象,嘴巴就喊出曼莎?「我是雅妮。」
「她在哪里?」他闷闷地问。
「你没有看到她的字条吗?就在你的字条旁边,她到洛杉矶拍广告片,要等到她高兴见我们的时候才回来。」
无声,静悄悄。
麦可好像反应迟钝的接受这个消息,半晌才动一下嘴角,「我要把她的小脖子扭断。」
那不是太过分了吗?完全放松了的雅妮想,她没有醉,她希望凯弟咬死他,那是因为她知道凯弟咬不死他,而他的手一用力说不定真能扭断人的脖子,曼莎又没有做错什麽,他是个暴君主人吗?私自潜逃的客人都得扭断脖子?包括她?他的小迷糊?
麦可怔忡地望着她身上,「喔!对不起。」她略微尴尬地说,「屋子里没有别人,好空虚好安静,我睡不着,去洗了个三温暖,衬衫就在你床上,我想我最好床一点东西,免得……,呃,你知道凯弟是男性,我太唠叨了吗?」
「像一只麻雀。」他面无表情。
她嘟起嘴,手抚着钢琴,「麦可。」
「嗯?」他盯着她看。
「你怎麽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你礼拜三或四才会回来吗?」
「我明天早上再告诉妳,现在妳要上床睡觉。」
他们的视线对在一块儿,「睡觉?」她可不可以把罪名加到醉酒头上?明天早上她就可以对自己说因为喝醉酒昏头了嘛!所以才会走错路走进他的怀抱。
刚才在弹钢琴的时候她不是觉得有点凉吗?现在怎麽变得好热?她身上到处都是热流,「我还不想睡,或许我们可以玩扑克牌,或是……。」
「我们都知道妳不想玩扑克牌,想玩『或是』,是不是?」他的语气平淡不带一丝烟火,他的表情漠然宛如泥塑雕像,可是又英俊得气人。
她抿紧干燥的嘴唇走向他,不,她不是走向他,她是走向凯弟,她抱起凯弟上楼,风骚的学玛丽莲梦露,婀娜的扭动屁股上楼,不过像麦可那麽绅士、那麽高贵、那麽石头的人当然不可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不会起什麽反应。
她进了房间打开窗户坐在地毯上的软垫听海涛。她听到麦可上楼砰然关上他的房间门,和他喃喃诅咒的声音。他吃了炸药了吗?需不需要人安慰?过去他对她还满好的,现在她是不是需要回报?
她等了十分钟才微笑着去轻敲他房门,「麦可,你睡着了吗?」
她听到他的诅咒声,「干嘛?」他吼道。他真的吃了炸药了。
「我听到了声音。」
「什麽声音?」他的叫声小了一点点。
「我不知道是什麽声音,好像有人在楼下,我怕,你开门好不好?」
门立刻大开,开到碰到墙。麦可光着上身,下身穿了一条棉布牛仔裤,但是没有拉上拉链。他的眼下黑黑的凹陷,显示几天来他睡觉的时间不会比她多。现在她有信心可以打败他了。
「妳听到了什麽?」他双手叉腰问,目光凛然,好似个男孩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不准臭女生越雷池一步。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声音,可能只是风声,不过我想你最好还是下去看看。」
他给她一个假笑,「妳去,带着妳男性的泼猫去,如果妳看到了小偷就把凯弟的爪子送给他。」
「麦可,我是说真的,」她嘟起嘴,「如果你不去看看我会睡不着。」
「算我倒了八辈子的楣。」他擦过她身侧大步下楼。
雅妮走进他房间游荡,听到他打开厨房门的声音。麦可干嘛亮着大灯?浪费电。她帮他关大灯开小灯,节约能源。他的衣服丢在地上,领带挂在床头的台灯上,床边有一只鞋子,另一只失踪。她微笑着坐到窗前的软垫上等他。
他上楼了,站在门框下看她,门框变成画框,他就是可以上画的英俊模特儿,只要他的脸色再好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他牛仔裤的拉链拉上了,但是腰间的扣子没扣,好,这样很性感。
「楼下没有人没有鬼。」他说。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似的。他吃了炸药她派他去运动运动帮助消化是一番好意,「妳早知道只有风,是不是?」
袖子松下来了,她好整以暇地卷起,「我也希望没有小偷。」她耸耸肩,「不过最好还是察看一下比较放心,谁知道半夜里你会在你的房子里发现什麽呢!」
「尤其是卧室。」他憋着气说话。
「你指的是我吗?」她的眼睛清明晶亮,喝酒要喝得这样晕晕然胆气豪壮最好,喝醉了就没意思。这样晕晕然她才敢大胆的打量麦可性感的身体。她想到一句妙极了的话: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我想我指的是妳。」麦可的声音紧紧的。为什麽?他喉咙痛吗?可怜的小孩,是谁害他的?他的眼睛往她裸露的修长玉腿瞟一眼就非礼勿视的闭上眼睛,然后再张开眼睛盯着她头上窗外的月亮,「我数到三,希望我数完的时候妳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要妳出去、失踪、消失,反正我不想见到妳,妳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她扇动长长的睫毛。
「一。」
「我不喜欢数字,我没有数字观念。」她喃喃道。
「二。」
「我是来把衬衫还给你的。」她站起来,从最下面一颗钮扣解起,抱歉的微笑,「我不应该没问你一声就借走,对不起。」
「妳再碰一颗钮扣的话,我发誓。」他眯起眼睛威胁她,「我会把妳抓起来放在我腿上打屁股打到天亮。」
「野蛮人。」她的手没停反倒加速,她的手指真可爱、灵活敏捷,一下子就将全部的钮扣全解开。
在他的手碰到她的肩膀之前,她的身体还是遮掩得好好的,是他先动手的,冷空气刺激她炙热的肌肤。他拨开她的衣领,大大的双掌抚在她细细的脖子上。
「你要扭断我的脖子吗?」她呼吸困难地问。
「可能。」他的眼睛和刚才不一样了,温柔得害她膝盖发软,「等一下再说。」
她的脚软了,所以她必须找点依靠才能站得住。她伸出一根指头,点到他胸膛上,指头画呀画的停到他硬硬的男性乳头,好了,现在她的重心稳了,站得住了。可以展开下一个行动,用她的舌尖取代她的手指。
他的胃顿时往里缩进去,口中闷哼了一声,他的双手一点也不温柔的剥掉她肩上的衬衫,将衬衫丢去和他的领带做伴,「记得,这是妳要求的。」
「我不只要求。 」她傻傻的轻笑着没有抗议他的粗鲁,没有抗议他把她抱得那麽紧,「我在哀求。」
「噢!小迷糊,妳不知道妳在干什麽。」他放她到床上,用眼睛把她钉在床上,手忙着扯他牛仔裤的拉链,「不过我会让妳知道,我会让妳知道。」
※ ※ ※
烟味使她醒来,她望向窗外,月亮不见了,换成灰蒙蒙的天空。室内仍暗,床头灯捻熄了,麦可在吞云吐雾。
「麦可。」她轻唤他。
他转头自烟雾中看她,「妳睡妳的,小迷糊,继续睡。」
她完全清醒,害怕得清醒,他的声音为什麽那麽奇怪?她拉着被单溜下床,跪到坐在软垫的麦可前面,她能感觉得到他全身肌肉顿时一紧,他很紧张,非常紧张,「我不知道你抽烟。」她低语。
「我不抽。」他长长的吸一口,「我去年戒掉了。」
「那麽……。」雅妮皱着眉,松开一只抓被单的手,小心的放到他腿上,她掌下的肌肉硬得像石头,他真的很紧张,「你现在为什麽又抽?」
他耸耸肩,脸转向窗外,「积习难改吧!当我在事业上受到压力的时候,抽根烟能帮我松弛神经,每个人都告诉我这是我改不掉坏习惯的借口。」他淡淡的微笑,「谢谢天我还留了一包烟试探我的意志力。」
「麦可。」她困惑得很,「你吓坏我了,你怎麽了?」
他好像没听到,仍然看着窗外。过一下子才突然说,「我迷失了,妳的右手是天堂左手是地狱,小迷糊,几乎值得了。」
她打了一个冷颤,其实她并不冷。「值得什麽?」
「再爱妳一次,值得我明天将从妳眼中看到的。」
「看到什麽?」
「后悔。」他无怨无尤地对她淡淡的微笑,温柔的说,「我不是在抱怨,雅妮,我知道我做了什麽,可是妳使我难以自制。对不起。」
「对不起?」她还没睡醒吗?怎麽脑子昏沉沉的?「麦可,我不懂。」
「妳懂的,到了早上妳的畏惧回笼的时候妳就后悔了,妳会找各种理由原谅妳自己迷糊时候的行为,妳昨晚喝多了,又孤单,我占了妳的便宜,妳是无辜的。是不是?妳已经开始后悔了吗?亲爱的。」
「你是那麽想的吗?」她温柔的轻抚他的腿,「麦可,你错了。」
「是吗?」他捻熄香烟,「我不觉得我错了。」
「听我说。」雅妮集中精神的跪直,不去理会往下溜的被单,「今晚我很清楚我做了什麽,我没有喝醉,我也不后悔。」
「或许还没有,因为天还没亮。」他的声音仿佛自远处传来,「到了白天就不一样了。」
她以最温柔的声音说,「那我必须努力的说服你。」
「雅妮,我并不要求……。」
她用手掩住他的嘴,「我不要你要求。」她仍然跪着但把身体送过去,当她的胸脯挨上他胸膛时,发现他屏住呼吸。她微笑道,「我要你哀求。你一定听说过爱情是一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
「妳要求公平?」他颤抖的手抚到她发上。
「你要我停止吗?」她在他唇上轻喃。
「不。」他嘶声道。
「你在哀求吗?」她的唇刷一下他唇瓣。
「是的……,噢,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