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要上班了……”
大学毕业至今已经快四年了,她依旧十分怀念那种睡到深处无怨尤的快意生活。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上班族生涯,简直就是忤逆人性的折磨。
“哈~~”她打了一个大呵欠,打算起床,才一转头就发现床边睡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熟悉到光看指甲屑屑都能分辨是不是他的。
一个以国立大学录取分数报名她那所二流私立学校的疯子;玩心超重,高IQ、高EQ,而且AQ更可媲美打不死的小强的怪小孩。
大三那年,大学社团招新的最后一天,她被他偷走了初吻,而后,漫长的两年间,她那“嘴硬心软”的无能性格被他摸透了,更加肆无忌惮地死赖着她。
她认了、麻痹了,他要缠就让他缠吧,想说等到毕业,自然而然就能远离这个世纪缠人精。
但是,她毕业了,然后,他也毕业、退伍,进入知名的“E.P!商品设计开发公司”,成为一名颇具名气的设计师,竟然……
“童、凯!”她往睡得正甜的童凯耳边大声一吼,然后一脚将他踹到床下去。
“喔……痛……”童凯抚抚撞上地板的额头,皱着眉头抱怨:“真是……一早起床气就这么大……”
“你!你为什么在我床上?”她从床上跳下去,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你昨晚帮我开的门啊。”他翻个身又躺回床上去,搂着仍留有唐小琦体温的棉被,一副满足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喝得醉醺醺的,半夜在我家门口唱歌,我怕邻居抗议才勉强放你进来的。”
“既然都记得,那你还问我……”他一副慵懒舒适的姿态,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
“我知道是我帮你开的门,但是,我不是让你睡沙发,为什么你现在会躺在我的床上?”她插着腰,一脚踩在他的大腿上。“别给我睡着,快说!”
“你的沙发……”童凯的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弹簧都跳出来了,会扎伤我细嫩的小屁屁。”
“那你就回你家睡!”这家伙,自己跑来她家,还嫌东嫌西的。
“我喝酒了嘛!你家离我兼差的地方比较近。”
“兼差?这次你又代什么班?”唐小琦眉毛一横。
这个童凯,不知是太闲还是精力太旺盛,从学生时代开始,把正经的设计工作当玩乐,不时就听见他帮人代班、兼差,而内容从家教、PUB DJ、乐团、舞台剧灯光道具、各式商店店员无所不包。
她很怀疑,他到底从什么地方学会这些技能,而他的朋友又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
“昨晚帮一个在酒店工作的朋友代班,就是男公关,被一群贵妇围攻,喝了一点酒……”他说着说着,眼睛又闭起来了。
“什么?酒店?!”她放声大吼,再次把他吓醒。“你、你居然跑去做酒店男?你是很缺钱吗?干么平白去给人家吃豆腐!”
童凯天生细皮嫩肉的,无论在球场上、海边,太阳怎么毒辣,三天就可以白回来。
“你又不吃,放着也是浪费……”他一副无所谓的调调。“而且,只是说说笑话,喝点酒,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让一堆女人在你身上胡摸乱抓,这叫没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是非判断、道德观念跟羞耻心?以后不准再代这种班!”她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这个人根本不会分辨事情的好坏,只要觉得好玩,什么事都想凑一脚。
男公关?那是什么鬼地方,会不会哪天黑帮大火并他还去帮人“代砍”?
她是恨不得把一切麻烦往外推,他却总喜欢自找麻烦。
奇怪的是,她明明就很想跟他划清界线,却又老是不自觉地变成了个管家婆,担心他又为了图新鲜干什么蠢事。
“舍不得啦?想留着自己吃?”他漾出一个笑容,转身躺成大字形。“来吧!还剩很多,别客气,最重要的地方,我还特别为你保留喔!”
“客气你个头啦!”她又补一脚在他肚子上。“我要去上班了,睡饱就给我滚回去。”
因为他比她小两岁,她总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又为了要让他早早对她失去兴趣,真是什么泼辣形象都使出来了,总之,就是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反正,她本来就很中性,要她摆出大家闺秀的样子才是一种折磨。
童凯笑了笑,唐小琦果然“很硬”,他花了六年的时间,不管怎么死缠烂打,色诱利诱始终没有追到她。
她虽嫌他烦,也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但是,她那明明很关心却又装作不耐烦的表情,不知怎的就让他感觉很温暖。
他是个对什么都感兴趣,但新鲜感又很快消逝的人,唯独她,历久不衰,让他极力想挖出她不愿承认的温柔。
“对了……壁虎……”他温吞地开口。
“壁虎——”唐小琦大叫一声,用惊人的速度跳回床上去,缩到童凯身边直发抖。“在哪?求求你帮我把它赶走,快点——”
她的胆子是用“斤”算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壁虎跟地震。
他一直等到抱足了瘾,才接着说:“昨晚我在客厅帮你赶走了一只壁虎,你是不是应该万分感激,来个以身相许?”
他说着说着,脸就凑过去,嘟起嘴来,等待她的酬谢。
啪!五指印贴到他正脸上。
“死小孩,一句话中间不要换气换那么久。”唐小琦痛扁了他一顿泄愤,才没好气地再度离开床铺,从衣橱里拿出上班要穿的制服。
“还叫我死小孩?”他眉尾一挑,调侃地说:“很多地方,我可比你早熟喔!”
她当然知道他指什么,张嘴无言以对。
好啦!她的恋爱史一片空白,无性经验,唯一一次接吻的纪录就是被这个死小孩给夺走。
“……那正表示你幼稚、年轻气盛,才会用那种事来衡量成熟度。”她咂咂嘴,硬拗。
“小琦……”
“又要干么啦!”她已经懒得纠正他的叫法。
大学他没喊过她社长,就连“学姐”也没叫过一次。小琦小琦,都被叫小了,明明她就比他大两岁,老被他随便叫着玩。
“你换工作了?怎么穿这样的制服上班?”
“不是换工作,是从行政处换到秘书室。”
“所以每天都要穿制服?”
“不然要怎样?裸奔吗?”
“我还是喜欢你在学校的样子,又叛逆又帅气。”他总被她荤素不忌的用词逗得哈哈大笑。
“我已经不是学生,大学疯四年就够了,现在我是个上班族,上班族就是这样,而大人的定义呢,就是不能随心所欲,懂了吧?这就是我跟你的差别。”
她立刻对他谆谆教诲,硬是要将两人划分为大人和孩子。
其实,她也很讨厌穿这种阻碍活动的套装制服,女生更麻烦,还要穿高跟鞋,每天光从捷运站走到公司,她就好几次冲动地想脱下来拔掉鞋跟。
“我还是觉得你不适合穿窄裙。”
“死小孩!”她又一掌往他手臂上巴下去。“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绝对是夸奖。”他丝毫没感觉手臂的疼痛,经过她多年来铁沙掌的训练,差不多已经刀枪不入了。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她哼一声,这家伙老是疯疯癫癫的,是真是假鬼才知道。
“唉……”他叹口气,抱紧棉被。“想当年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每天两小无猜地腻在一起……”
“是你缠着我。”她立刻纠正他。
“意思是一样的。现在我们分隔两地,聚少离多,人生顿时失去许多乐趣。”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存在完全是为了让你的人生得到乐趣?”
童凯抿着嘴笑。
唐小琦美眸一眯,伸出恐怖的大拇指和食指,龇牙咧嘴假装用力地往他大腿一掐,他也很配合地将脸皱成一团。
“知道错了没?”她威胁地问。
“好怀念……”他突然冒出一句。
只要对象是唐小琦,不管多么幼稚加白痴的游戏,童凯都很有玩兴。
“你这个死变态小孩。”她松开手,因为他的一句话,害她也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只是嘴硬。
毕业后,踏入职场,身边少了童凯这个阴魂不散的背后灵,其实,日子真的变得乏味许多。
原本开心终于可以摆脱他,后来才发现,是他,让她在大学的最后两年,过得热闹又充实。
“以后不准再这样三更半夜来按我家门铃,不然,我就要跟你收住宿费,我现在可是奉行小气上班族守则,能省就省,能捞就捞。”
“那我预付十年的房租,搬过来跟你住。”
“不行!”
“为什么不行,反正你有一间空房间。”
“你不是都住在你们公司帮你找的工作室?”她去过一次,工作室里的生活空间比这里舒适一百倍,应有尽有。
“我不喜欢生活跟工作混在一起,你想想喔……我可以陪你一起吃早餐,分担清洁工作、义务帮你赶壁虎,对了,我还可以改造你这间媲美难民营的老房子。”
“等等……”她阻止他再继续洗她的脑,其实……想想还满有道理的……
这栋房子是她超级天兵的爷爷奶奶加外公外婆,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合买来做她的“嫁妆”,等到她正式搬进来住,已经成了屋龄十八年的老房子了。
而她的天兵爸妈则是奉行什么鬼美式教育,自她满十八岁隔天,就被踢出家门,除了学费,其它一切生活自理,害得她大学四年又要忙社团又要忙打工,幸好住处离学校才十分钟路程,省了不少交通费。
她不是没想过分租,只是——懒。
大学时热音社的社员经常在她家鬼混,怕吵到房客,毕业后,接触到更多不同性格的同事,知道人际之间的相处要能契合融洽是件多么耗人心力的事,所以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童凯的建议让她颇心动……
以他三不五时赖在她家,赶也赶不走的情形,倒不如……嘿嘿,这还可以加快她存钱的速度。
反正这家伙,除了嘴巴上爱占她便宜,认识快六年,倒是没有出现过什么不轨的举动,一起住的话,还算是个让人安心的房客。
“好!我同意。”
“我就喜欢你的阿莎力,那我继续睡了,对了,提醒你,你快迟到了。”他闭上眼,靠着有唐小琦发香的枕头,微笑入梦。
“哇勒……真的快迟到了。”她连忙冲进浴室快速刷牙洗脸,换上公司制服,又旋风似地回到房间,胡乱朝脸上涂上防晒粉底和口红。
“这……”她原本想告诉他,她上班去了,但是,转身见到他熟睡的脸,忍不住伫足,多看两眼。
那两道浓密但不显粗犷的黑眉,在他白皙的脸上飞扬起一股自信的风采,笔挺光洁的鼻峰下,是微抿时仍带着促狭意味的唇角,深刻的眼、眉、鼻、口拼出完美精雕的一张男人的脸。
学生时代的狷傲张扬悄然褪去,不知何时已生得这般英姿挺秀。
她一直不懂,以童凯的外貌和才华,加上在学校的超高知名度,倒追他的学妹和学姐不知有多少,为什么他偏偏就喜欢黏着她?
她称不上美,顶多就是五官端正,而且,个性糟透了,超没耐性又没气质,说起话来大嗓门,动作又粗鲁,她实在很怀疑他看女人的眼光。
她是已经很习惯他成天在她身边打转,只是,始终没办法接受男朋友年纪比自己小。
她又懒又怕麻烦,怎么可能弄个“幼齿”的男友来照顾,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拒绝他了,他耍赖。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那是他的事,她就不必为了他而产生什么无聊的罪恶感。
只不过,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帅,真不晓得他曾让多少女人心碎……
她叹了口气,视线从他俊俏的脸蛋移往床头的闹钟。
“惨了,这下迟到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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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童凯正式成为唐小琦的房客。
如果说她是小气巴拉的上班族,那童凯就是挥金如土的阔设计师。
“喂、喂……嫌我的沙发烂,换张两人座的藤椅就好了,你干么乱花钱……这是新买的吧?”唐小琦抚着搬运公司刚搬进客厅的沙发组,心疼地说。
虽然不知道这组沙发多贵,但是,单看这皮质的厚度、纹路和车工以及椅脚的特殊造型也能猜到价值不菲。
“这是一定要的,你想想……我们住在一起后,夜深入静,搂着彼此,看着浪漫的爱情电影,难保一时天雷勾动地火,情难自禁,当然要挑张坐起来符合人体工学的沙发,免得在重要时刻破坏气氛。”
“你会不会想太远了……”她丝毫没有陷入他勾勒的情境中。“我先纠正你,你是房客,我是房东,我们可不是住在一起。”
“意思是一样的。”童凯几乎不跟她争辩的,在他认为,语言、文字是游戏,唬人、捉弄人用的,她很直接,也太笨了,跟她说话不需要花太多技巧。“我还想你房间那张床,是不是也换个独立筒的床垫,这样有人翻身就不会吵到另一个人。”
“我的床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人在翻身?”
“有时候我可能会走错房间之类的。”他促狭地笑。
“喂!哪有人这样预告的,不准,不准走错房间。”她突然有点后悔为了每个月三千元的房租和早、晚餐及免费清洁工这点小便宜,误放野狼进门。
而且,她房间的门锁早已锈坏了,她又舍不得花钱换。
赚钱大不易……她从十八岁开始就明白了这人生道理,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得考虑更长久的未来啊!
“别想这么多了,我们第一天同居,应该要大肆庆祝一番。”他看看手上自己设计的那只没时针、分针的怪表,“差不多要送到了。”
“这种事能不想吗?好歹我外表看起来也是个女人,怎么可以……”她碎碎念着,突然发现了某个奇怪的字眼。“什么同居,我第二次纠正你!”
这时门铃响起。
“啊,我订的晚餐来了。”他冲去打开大门,这时一位穿着餐厅制服的服务生捧着一个大保丽龙箱走进来。
当箱子一打开,各种美食的香气顿时窜进唐小琦的鼻腔中,她肚子同时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好吧……”吃人的嘴软,这时她就不再斤斤计较那些旁枝末节了。
为了储蓄环游世界基金,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两百元以上的“大餐”了。
“死阿凯,为了你这顿晚饭,害我一大早到鱼市场去跟人家买这种保丽龙箱。”服务生开口就咒骂一声。
原来,他们认识。唐小琦张着大眼,好奇地看着他们,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学同学以外,童凯的朋友。
“果然服务周到,太感动了。”
“感动就好。”那名服务生扯扯嘴角,看向唐小琦。“你马子?”
“还不是,已经追了六年。”童凯哀怨地比出拇指和尾指。
“小姐,我告诉你,这小子真的不错,不要考虑太久,好东西很多人想分享的,了吧?”
“那就直接送那些想分享的人吧!”她根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
“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服务生又问她。
“不知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马子吃醋,我乱瞄跟她一起来店里的美眉,在我上班时拿翘,阿凯那个时候在我们店里吃饭,二话不说就帮我代班。”
“那个时候你们认识了吗?”她实在听不懂他的说话逻辑。
“就是不认识才屌啊!他是客人,见义勇为,帮我代班,我才能去追我马子。懂了吗?”
“大、大概懂了……”只是,这能用“见义勇为”来形容吗?应该叫“为虎作伥”吧!
“所以啦!这个年轻人难得,你就别再考虑了。”服务生用力推荐,还瞅了童凯一眼,够意思吧!
“你是打算留下来一起吃饭吗?废话这么多,小心老板扣你薪水。”童凯挝他一记。
“了啦!对,老板要我告诉你,你是本店第一位享受外送服务的客人,哪天缺钱,就去店里打工,别客气,我走啦!”
服务生走后,唐小琦还一头雾水。“可以……帮我翻译一下吗?”她觉得这个人说话很简洁,而且完全不受文法拘束,十分奔放的性格。
童凯笑着从保丽龙箱里拿出一盘盘装饰得极为高雅的意式料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大四时,我去他们店里吃饭,他女朋友跟他吵架,一气之下就冲出门去,我看他想追又不敢丢下工作,就帮他代班了,结果,才做一晚,那店里的老板就一直要我去那里打工。”
“你怎么能代班?你又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流程,重点是,你又不认识他,为什么想要帮他?”
“那有什么难的?去过餐厅就知道服务生都做些什么,而且,帮了不就认识了
“该不会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代班工作,都是这么来的?”
“差不多吧!反正没做过,还挺新鲜的。”
晕……唐小琦实在被童凯打败,有人这样结识朋友的吗?她该说他天才,还是天兵?
“吃饭吧!唔,那家伙连香槟都准备了,贴心。”童凯走到厨房拿杯子。
“这些菜也太……太高级了吧!”唐小琦咽了咽口水。“只是……”
她望了望客厅,真的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今天刚送来的沙发外,桌子是外公挑的用一辈子也不会坏的“红木茶几”,电视则是偶尔需要拳打脚踢才有画面的老旧电视,而用来装香槟的杯子则是她不知道买什么送的马克杯。
突然……她觉得十分对不起这桌美食,就算没有餐桌,好歹茶几上也该点上两根蜡烛,不过,家里只有手电筒:不然,也插盆鲜花什么的,可是,她只有一盆快枯死的黄金葛……
“发什么呆?”童凯已经将餐具什么的都备齐,就准备开动。
“你不觉得这个空间跟这桌菜很不搭?”
“会吗?”他不觉得。“人对了心情对了,什么就都对了,日后,我再慢慢改装它。”
“这样说也是啦……只是,总觉得缺乏点什么……”
她一心只想存钱,在三十岁完成环游世界的愿望,对生活品质其实是毫不在意的,人站着是一双脚的空间,坐着不过一张椅子,躺下也就一张床,粗茶淡饭或高级料理吃进肚子里,对她而言都只是饱腹的感觉。
但是,这是童凯搬进这里的第一天,不知怎的,她对自己完全没准备冒出了点内疚,也许是平常对他太坏,就连庆祝什么的压根儿也没想到,一直以来,是他死赖着她,费尽心思的,也是他。
会不会其实她很狡猾地享受着他的追求,却故意忽视两人之间那种奇妙的感情,然后理所当然地不去想这到底对不对。
“不然,你等一下……”他冲进书房将他的笔记型电脑喇叭打开,寻找一个爵士音乐网站,然后,微笑走出来。
“至少背景音乐可以配合一下,这个网站的首页会不停播放这首‘A warm Breeze’,这样就有气氛多了吧!不过,在我们听烦之前,要快点把菜干光。”
唐小琦爆出大笑。“算你行,这么克难的背景音乐也让你弄出来了,那我就不客气喽!”
他的自在减轻了她的内疚,索性不想这太复杂的问题了。
她一直不想承认,她是喜欢被他这样黏着的,而且,一点也不觉得他烦人,只是从一开始就打定要让他打消追求她的念头,那像嫌弃臭虫一样嫌弃他的表情,久了,变成他们相处时的习惯模式。
“呐,小琦……”
“干么?”
“你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存钱?什么东西也舍不得买。”
“喔,这个啊……我想去环游世界,在三十岁那年,这是我十几岁就有的梦想,趁着年轻,还有转换工作的机会,也还有体力走动的时候,环游世界一年,回来后,再重新出发。”
童凯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用着极为惊讶的表情。
“你别以为不可能,其实只要做好事前规划,挑选十几个非去不可的国家,估算吃、住和交通的费用,每个月固定存下旅游基金,绝对能办得到。”
“我不是认为不可能,只是没想到我们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哇,原来我们那么有默契,那就结伴同行吧!你看,这样花费最大的住宿费就有人分摊了。”
“我三十岁的时候,你才二十八岁,抱歉,你还得再等两年。”她浇了他一盆冷水。
其实,她没想到他居然也有相同的计划,所有认识她、知道她的梦想的人,全都认为她异想天开,要不就觉得一个女人要独自完成这个计划的可能性等于零。
“我不介意提前两年。”他乐不可支地要跟她打勾勾。
“到时候再说吧!”她低头吃饭。
距离三十岁还有四年,这四年间两人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没人知道,搞不好到时候,他交了女朋友,甚至结婚生子,哪里还会记得此时的约定。
是啊……友情究竟能维持多长时间,硬度又耐不耐岁月的磨损,无法预料,也许因为某个事件,一言不合便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她偷瞄童凯一眼,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寂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