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喝口水。”坐得最近的张大哥适时送上皮囊。
“谢谢。”他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
“还要吗?”张大哥笑笑又递出一只皮囊。
全佑福接过又是一阵牛饮,啊,终于解了点渴。
张大哥了然地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张家口的那些姑娘了。”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轻笑,“最难赶的一段路终于过去了,明天经过最后一个驿站,最多三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是啊是啊,不知家里的婆娘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娃儿有没有给我照顾好,这几个月未见,我家那小子和大闺女一定又长高了,小闺女应该会叫爹了……”
张大哥兀自唠唠叨叨说着家里的琐事,全佑福只是听着,怀里抱着熟睡的佳人,眼前是滚滚黄沙,烈阳渐渐西下,像只燃烧的火轮,在茫茫的地平线间静静烧灼。
没有风,很热也很累,但是心里好舒服啊,他只盼望能永远这么与她依偎着。
裴若衣再醒来,已是好久以后的事情。
她揉着眼睛,昏茫茫的还未清醒,就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不是她已经习惯的被驼峰夹在中间、离地很高、有些晕眩的感觉,而是一种很亲近很亲近,舒服到近乎完美的甜蜜。
“啊!”她轻叫。
这才发现,她是被全佑福背着,整个人被他圈在背上,像是没有丝毫重量的包袱,紧紧贴他宽阔得像城墙、又厚实得像棉花一样的虎背。
怪不得会有那种很亲近又甜蜜的奇怪感觉,裴若衣把小脸埋在他硬实的颈窝偷笑。
“醒了?”全佑福沉厚的声音像是从胸腔直接敲进她耳膜,震得她贴着他颈间的半边脸皮麻痒。
她咬咬唇。“嗯,怎么不叫醒我?”
夜色四合,驼队在火把的照耀下默默赶路,看样子,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你睡得好熟。”我舍不得。
他单手向后揽住她膝盖,她娇小的臀部几乎是坐在他粗壮的手臂上,她红了红脸蛋,为着这样的亲近害羞又心动。
全佑福神经很大条,根本察觉不到佳人转了几转的心思。他另一只手臂稳稳牵导骆驼的缰绳,带着不算短的一支驼队,在持续降温的沙漠中行进。
沙漠的温差很大,虽然是夏末,但到下半夜的时候,还是会冷得要人命。
“让我下来,我可以坐在骆驼上。”或者自己走,但他根本就不许,所以她也不愿浪费口水。
“你头会晕。”
“你知道啦?”她吐吐舌头,为着他精明的观察力感到丝丝甜蜜。不过转念一想,这头笨牛,只有观察这点厉害,就看不懂人家的心……说到底,还是不开窍的大笨牛一只,哼。
她其实只有这几天才开始晕,那种感觉只是有些难受,也不到不可以忍受的地步,不过他那么体贴她,她心里很甜。
“到张家口也不过最多再三、四天的时间,我力气大得很,你就像只小蚂蚁一样轻,我不会累的。”
意思就是剩下的几天行程,他都要这样背着她喽?!她当然开心跟他这样亲近,可是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蚂蚁?他竟把她比作一、只、蚂、蚁?!
她小手轻巴大脑袋一下,“谁是蚂蚁啦?我哪里长得像蚂蚁啦?你才是笨牛咧,一点都不会说话,我讨厌你啦。”小脚狠他屁股一记,“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唉,早知道他就只说前面两句了,她下午才对他稍微有点好脸色,现在……又被自己这张大笨嘴搞砸了,他果然是只笨牛,总讨不了心上人儿的欢心,呜……
“那、那个……”快快快,快讲些事来转移注意力,“那个,我们打算这几天加快些脚程,每天多赶些路,好提前些回家。”
“哼。”不理。
“你要是累了就趴在我背上睡,再赶一个时辰的路,我们就扎营,到时候我叫你。”
“哼哼。”不理不理。
“那个……”
“哼哼哼。”不理不理不理。
唉,他投降了,不敢再多说话害她更生气。
大半个时辰后,驼队碰巧寻到一小块绿地,扎营生火。
吃饱喝足,大家累得也没时间哈啦,早早钻进帐篷里,不多时,此起彼落的打鼾声响遍营区。
还有两个人未睡。
每到这个时候,全佑福都很尴尬,因为他和裴若衣一个帐篷,这是必然也是他心甘情愿,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在几十个男人中独自睡一个帐篷,他认为很危险很危险,就算离他的帐篷再近,他也不放心。
她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驼队第一天扎营的时候,她不消他说,自己就主动钻进他帐篷,占了他的睡铺,直接躺倒睡觉,看得他一阵傻眼。
但是--他和她,毕竟男女有别,他又对她有妄想,这样相处……他当然会尴尬,所以他通常会找借口出帐找事情做,等她差不多该睡熟后再回帐,靠坐在帐口守着她睡到天亮。
今天,他打算故技重施。
“我去灌水囊,顺便看看骆驼的情况,货物也该卸下来换另外几匹驮了。”他边说边借口往外走。
“等等,我也去。”
刚才还不理他,吃完饭就钻进帐篷里故意对着镜子梳头的裴若衣,一听他要走,扔掉象牙梳,小手急急抓住他袖子。
“外面冷得很。”
“我有软裘。”她抓起被铺上的厚厚软裘,小脸很坚持很坚持。
“我会忙很晚,你会睡不饱。”
“我……你不是说以后会背着我,我在你背上睡。”她不自觉嘟着小嘴,“你讨厌我跟?”
眼看她嘴巴上翘,大眼委屈的就要流泪,他吓得连连摇着蒲扇大手,“不是不是,只是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怎么今天这么黏他,有些奇怪他才问的,根本不是讨厌她跟。
她垂下眼眸,嗫嚅了会,低低地用他几乎听不见的红小声音挤出两个字。
“我怕……”
他浓眉一皱,知道事情不对劲。
“为什么怕?”他压低声音,温柔诱哄她说出实话。
“那个人……”
她抬头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小脸。
她真的很不喜欢那个人的眼光,很讨厌,很怕,从第一天,他恶毒的眼光就紧紧地黏在她身上,如扎肉的芒刺,即使在全佑福的怀里,她也有深深的不安,所以全佑福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连需要方便的时候,她也抛下姑娘家的脸面,坚决不肯离他太远。
“是大毛?”他低吼,尽力克制自己想要直接冲到大毛的帐篷,一拳把他揍扁的冲动。
“你不要。”她伸出小手,握住他两只石轮似的拳头。
他忍得手臂上青筋暴突,舍不得她害怕,他硬挤出一个笑,“别怕,我不会再揍他。”
他能控制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崇尚暴力能解决一切的人,只是事实一牵扯到心爱的她,他就会很冲动。
“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对面,一直看着我,我很怕。”她抱住他粗壮的腰,寻求安全和温暖。
可能是碍于全佑福一直在她身边,那个人不敢太放肆,最多眼神下流恶毒地紧黏着她身影,让她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她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转向他那个方向,她忘不了那天,他在客栈里说的那些恶心话。
可晚上围火吃饭的时候,他竟故意坐到她对面,全佑福就坐在旁边,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怕他会在众人面前和他起冲突,她不要全佑福这样做,会害他被兄弟们瞧不起。
她忍下想直接缩进他怀里的冲动,故意神色自若地吃饭,可就在她伸手用木杓从篝火上的滚锅里给他舀肉粥的时候,那个人竟敢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色情地捏了她的手一下。
他装作撕扯篝火铁架上的烤腊肉,捏她手的动作也快得很,甚至在她缩手之前就坐了回去,还跟身边的一个男人边斗酒边吃肉。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甩掉手上的粥,尖叫哭泣,可是她忍了下来,故作平静地把肉粥递给全佑福。
接下来怎么吃的饭,她已经忘记了,全佑福跟她说话,她不是不想答话,而是心思恍惚得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人离开时,还很淫秽恶毒的对她挤了下眼睛,她忘了不了好害怕,只想紧紧黏着全佑福,不要离开他,永远不要离开他。
而她,也不敢把这些都告诉给他。
“嘘,不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指头。”他难抑怒火,但仍压低声音,把受到惊吓的小人儿紧紧拥在怀中,温柔哄慰。
“那你不可以离开我。”她小小声地在他怀里乞求,娇嫩嗓音带着哭腔。
“绝不离开你。”什么狗屁礼教、束缚,霎时被全佑福甩到九霄云外,现在,他脑袋里、眼睛里、心里,只容得下怀里怕得发抖的小人儿。
他微弯身,直接把裴若衣横抱起来,把她放到睡铺上,脱掉她的绣鞋,让她躺下,替她盖好棉被,仔细压好被脚,坐回她身前,看着她入睡。
她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他离开,一只软嫩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死也不肯放。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他拍着她,哄她睡觉。
小脸有些迟疑,想了想,咬咬唇,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向里面挪了挪身子,掀开棉被,拍拍让出的空位。
“到这里。”她要求,脸蛋也跟着红了,但很坚持。
全佑福只迟疑了一下,便背过身去一屁股坐到睡铺上,脱下靴子、外出用的厚重外袍,滑进微冷的被窝。
他刚躺下,她便主动钻进他温暖宽厚的怀里。
他结实粗壮的手臂揽住她细腰,把她的小脸压进他胸口,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温柔。“睡吧,谁也不敢到我怀里来伤害你。”
“嗯,不可以让别人伤害我。”她喃喃说着,双臂紧紧圈住他颈项,微微泛冷的双脚主动插进他温暖的双腿间。
好温暖好安全喔,真希望变得小小的,躲进他胸口,永远不离他左右。
在全佑福厚实暖和的怀抱中,裴若衣心满意足地睡去。
可怜的全佑福,怀中拥着心心念念的佳人却开心不起来,身体内翻滚着陌生的情/yu,怕吓着小佳人,又不敢与她过于贴近,偏偏她柔软馨香的娇躯,总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磨蹭着他,夹在他双腿间的小脚更是放肆调皮,来回揉搓他小腿,逼得他险要发狂。
可怜兮兮的某人,一夜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