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瑞与单华音、单露聚在偏厅,商议著如何调查夏天里是否与楚威国的迦德将军勾结叛变一事。
为了不让宫白榆见到官场的黑暗面,司空瑞刻意将她支开,要她帮忙玉娘采买接下来几天所需要的食材。
"看来你挺保护白榆的。"单露根本没在听司空瑞与单华音的对话,这趟前来,他只是为了替单华音隐瞒来意,所以才跟著来南城。
因为假藉著单露好玩成性的传闻,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与单华音竟是要来调查夏天里叛变一事。
"单露,你该不会没在听刚才司空瑞所说的话吧?"单华音板起面孔训道。
"听进去了啦!不就何武可能与官差暗中勾结,将一群平时没人在管的小乞丐不知送往何处吗?另外还有夏天里可能便是与何武勾结的对象,就这两点对吧?我老实说好了,这根本用不著调查,谁教他们都生得一张尖嘴猴腮的面孔,根本是十足的坏人长相。"单露滔滔不绝地说著。
"虽然我也这么怀疑,但是这两人口风都很紧,不容,易打探到消息,以至於我到南城至今只得到这么点消息。"
司空瑞说起这点,也忍不住叹息,因为他到南城至令居然没能查到任何有力的证据。
"真是棘手。"单华音皱起了眉头。
"与其在这儿原地踏步,找个机会混进楚威国调查岂不是更快?"单露啜饮口茶,提出个不同於众人的建议。
瞬间,单华音与司空瑞都回过头来瞧著单露。
"真是个好主意!"单华音忍不住拍一下桌面。
"不过要找谁去?"这点是司空瑞比较烦恼的。
"人选的事可以再商量,但露的主意倒是不错。"单华音笑道。
"这下你们就不能说我没在动脑了吧?"单露得意地续道;"所以,回到我方才的问题上,司空瑞,快些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是不想让白榆知道太多,为了保护她才将她支开的,对吧?"
"我可以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吗?"司空瑞不答反问。
"因为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个看起来完全不相配的人凑在一起。"单露答得很老实,反倒教司空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白榆她……"
单露的问话让司空瑞想起初次见到宫白榆的情景,当时他还一度以为宫白榆是个少年,而且……
"放开我啦!"一道尖叫声自外头传来。
那耳熟的叫嚷声令司空瑞反射性地拍桌站起来。
"白榆?"
听见那道不同於以往的尖叫声,司空瑞直觉宫白榆出事了。
这是头一次,向来严守礼教的司空瑞连招呼都忘记打、连形象都来不及顾,匆匆地丢下单华音与单露这两位贵客直奔声源。
"快点放开我啦!"
宫白榆死命地挣扎著,无奈她的手腕被夏天里紧紧地抓住,让她想逃也逃不了。
"没想到司空瑞的府里.有你这么个可爱的丫鬟,怎么我先前都没见过?"
夏天里面露邪笑地瞧著宫白榆,他向来喜爱年纪轻又有一张可爱脸蛋的少女,所以很意外司空瑞的家里竟有个如此对他胃口的姑娘。
"放手,我又不认识你!"
被夏天里抓住手腕的宫白榆只觉得全身发毛,被他打量的感觉比起和司空瑞在一起时的温暖感受著实有天壤之别。
那种被夏天里盯住的恶心感,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猫看上的老鼠一样背脊发凉。
"我是南城郡守夏天里,官位比起你的主子可大上许多,所以你最好别惹毛我。"夏天里见四下无人,胆子更大了起来,忍不住出口要挟不领情的宫白榆。
"卑鄙小人!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官差没半个好人。"宫白榆气得开始吼叫。
"丫头,你说这话就错了,如果你肯跟我,就会知道我对女人有多好。"夏天里越来越嚣张,也不管自己是站在司空府里,竟大胆地开始调戏宫白榆。
"哼!谁要跟你啊!我又不是个瞎子,像你这种见了女人就乱摸乱抓的色鬼,才不会有人喜欢你!"宫白榆忍不住出声对他叫骂。
"你这丫头真不知好歹!"夏天里被宫白榆这么一说,气得举起手臂,想赏她几个耳光。
"夏大人,请您住手!"
司空瑞及时赶到,见到夏天里正要挥掌打宫白榆时,连忙出声制止,并上前将宫白榆拉回自个儿的怀里。
"瑞。"
宫白榆把脸埋在司空瑞的怀里,一边不停地搓著手腕。夏天里残留在她手腕上的味道令她厌恶至极,她一心只想挥去那种恶心感。
"夏大人,不知道白榆犯下什么错惹您生气了?"司空瑞蹙起眉头,对於夏天里逾矩的行为感到十分恼怒。
"这个没礼貌的丫鬟出言不逊、态度不恭,我要你把她交给我处罚,当然,我会替你好好教导她的。"
夏天里装模作样地摆起上司的架子。
"白榆不是我的丫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司空瑞听完更加光火,若非还有要务在身,需要留下夏天里协助调查叛变之事,他早就对他挥拳相向。
"瑞?"宫白榆微微一愣。
司空瑞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未过门的妻子?你什么时候订的亲?"夏天里狐疑地问道。
"前些日子。"司空瑞将宫白榆搂得更紧一些。
"瑞。"
宫白榆依偎在司空瑞的怀里,脸庞紧贴著他的胸膛,觉得自己好似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怦咚、怦咚──
急促而激烈的心跳像司空瑞几欲勃发的怒气,却同时抚慰宫白榆的心。
原来,司空瑞为了她可以不惜与官府之人相对哪!
虽然时机不对,但宫白榆还是觉得很窝心。
"原来如此。"夏天里依然不死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宫白榆不放,但是在人前他又不得不装出正经的模样,所以他只好用眼睛看而不能对她动手动脚。"真是可惜,看来你婚后可有得辛苦了。"
"不劳您费心。"司空瑞虽然很想将怒气压抑下来,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以至於他说起话来口气变得格外的差。
"身为地方的父母官,这南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我自然都得亲自打点到。"夏天里佯装好心将话题很快地岔开:"对了,稍早我听何老爷提起,说你带著贞亲王和露郡王在街上逛,是吧?他们两位呢?可安好?"
司空瑞暗忖,何武果然与夏天里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存在,否则他为什么会特地向夏天里提起这事?感觉像是在监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贞亲王与露郡王目前正在舍下休息。"司空瑞略感疑惑地眯起双眼,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回应。
"既然这样我就安心了,那么你代我向两位问声好,就说我明儿个会再来拜见,知道吗?"
夏天里一心只想将方才的话题转移,倒忘记问司空瑞单华音与单露为何会留宿在司空府。
"属下知晓,请夏大人早点回府歇息。"司空瑞摆明是在送客。
"嗯哼,好吧!那么两位贵客就劳烦你多多照顾。"
没了留下的藉口,夏天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打量宫白榆几眼后,露出一道一闪而逝的算计眸光,随后便匆匆离去。
"没事吧?受伤没有?"
夏天里离去后,司空瑞紧张地拉起宫白榆的手臂查看,在乍见她手腕上的红痕时不楚蹙起眉头。
"我、我还好啦!这道伤痕是因为……"宫白榆很快地把手藏到身后去,回道:"我不想被那个讨厌鬼碰到嘛!可是刚才他一直抓住我不放,我觉得好恶心、好想吐,所以一直搓、一直搓,然后就变成这样。"
"你没事就好。"司空瑞这才松口气。
"瑞,刚才那个……"宫白榆抬起头,偷偷地瞄司空瑞一眼,吞吞吐吐地道:"刚才,你说我是……呃……那个……"
"未过门的妻子。"司空瑞接了宫白榆的话:"你是想问这个吗?"
"嗯。"宫白榆点点头,"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刚才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就算你只是要让那个讨厌鬼知难而退也好,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知难而退?"司空瑞挑一下眉,"我是认真的。"
刚才见到宫白榆被夏天里拉住又被他故意为难时,司空瑞头一次感受到有道莫大的怒火在胸口燃烧。
夏天里碰触宫白榆又调戏她的行为,让司空瑞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有多么讨厌旁人接近宫白榆。
宫白榆应该是属於他司空瑞的,只有他有资格碰她!
那一瞬间,若非因为有要务在身,他实在很想这么喊出。
所以.在面对夏天里的质问时,他毫不考虑说出了那个最有说服力的答案。
"我想娶你为妻。"司空瑞勾起宫白榆的脸蛋,严肃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什么!瑞,你……呃……这个、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呀!"宫白榆没料到自己的问题会换来如此惊人的答案,一时之间措手不及,连舌头都打结了。
"你不愿意吗?"
司空瑞觉得好笑地瞧著宫白榆,她慌乱的模样与吵闹时的表情真是相差太多,一种让她像朵含羞带怯的小花,一种让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不过不论是哪种表情,都非常吸引他。
"不,我当然愿意,因为我最喜欢瑞了。"宫白榆反射性地把自己的心意说出,但是话才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做出太过大胆的告白因而涨红脸。
"既然如此,那么等我回京城时,就带你去见我的爹娘。"得到宫白榆的允诺,司空瑞欣喜地将她搂进怀里。
"咧!见、见你的爹娘?他们不会反对吗?"她不是个贵族千金,又是个小乞丐……
"放心,只要我肯娶妻,他们就很高兴了。"司空瑞忍不住漾起一抹苦笑。
他家里的爹亲与四个娘亲,还有九位姐妹们,个个都巴不得他早些成亲,好为司空家传宗接代,如今他若是带宫白榆回去,只怕大夥儿会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甚至反过来警告他不得欺负她,哪会有人反对。
他又不是想与司空家那票娘子军为敌!
"真的吗?"宫白榆愣愣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
司空瑞瞧著她发愣的可爱表情,忍不住低下头去,就著她微乱发丝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可爱又可人的妻子、迷糊又单纯的白榆。
终於,他不用再担心她会逃掉了!
"咳!"
一道咳嗽声传来,打扰了宫白榆与司空瑞两人。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夫妻俩谈情说爱,但是咱们好像还有正事要谈,是吧?司空瑞。"
单露打从门后探出头来,脸上的表情还带著笑意,摆明是来搅局的。
"露,不是告诉过你别偷听旁人说话。"单华音的声音跟著传来。
"拜托,你在说什么呀!我哪有偷听,我只是不小心路过,又不小心听见罢了,谁要他们俩说话那么大声呢!"
单露大摇大摆地走进厅里,看见司空瑞还将宫白榆抱得紧紧的,忍不住出声取笑道;"我又不是那个叫夏天里的家伙,你那么紧张地防著我做什么。"
"对不起,我失态了。"司空瑞一经单露提醒,才梢稍松手将宫白榆放开。
"无所谓啦!反正你都已经打算要娶她,我就勉为其难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吧!放心好了,我不会在皇上面前打你的小报告。"单露笑眯眯地应道。
"皇上面前?"宫白榆眨眨眼,"露兄也是个官差吗?"
"是呀!所以你刚才说官差都不是好人的时候,我难过得差点掉眼泪哪!"单露说著说著,又忍不住开始恶作剧起来他拉高衣袖半掩著脸,佯装落泪的模样续道:"我可是从来都不与他们那夥人同流合污的,白榆你这么说官差的不是,岂不是连我、还有华音与司空瑞三人都给骂进去吗?"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宫白榆焦急地摇头辩道;"我是因为被一群没安好心眼的官爷给害惨,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啦!我真的没有骂露兄的意思,你和单叔还有瑞都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骂你们呢!"
"被害惨?"单华音忍不住出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提过何武曾将一票乞丐送入官府,那些乞丐就再也没回到街上吗?"司空瑞出声解释道:"我遇见白榆的那一天,何武正好想栽赃於她,这件事便是白榆告诉我的。"
"我想,那个肥老爷应该已把我的朋友们都给卖掉了,不然他们只是偷些食物被抓到,应该不至於会被判那么重的刑责,给关在牢里关那么久啊!"一提起这件事,宫白榆便有气。
"根据祁国律例,偷窃罪轻者可杖十,重则足以断其臂,但是依白榆的说法,这些孩子却是被送入官府后便没再回来过。"单华音喃喃说道;"或许正如白榆所言,那些孩子是给何武和官府卖了。"
"这儿的郡守是夏天里,只要他闭嘴不提,有谁会知道这些事?这么一来,不但可让何武从中获利,他自己又能分一杯羹,他何乐而不为。"单露啐了一声,续道:"问题是,他拐走那么多孩子到底是把他们送到哪儿去呢?除了夏天里与何武这两个混帐东西之外,还有谁胆子那么大,敢在祁国的土地上、皇叔底下,进行这买卖人口的交易?"
"这正是我调查不出来的事情。"司空瑞叹道:"我想他们要偷偷买卖这群孩子的话,应该会从南城附近需要人力的地方下手,可是与南城比邻而居的翠城,甚至是距离远些的漠城,我都一一调查过,都一无所获。"
"如果有办法混进郡守府里调查就好了。"单华音也跟著低头沉思。
"混进郡守府?"单露突然灵光一现,"如果司空瑞你不反对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反对?"司空瑞挑高眉,"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这个嘛……"单露笑盈盈地转向宫白榆探问道:"我说白榆,你想不想亲自揭穿夏天里和那个肥老爷的阴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