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穿了也好.免得成天担心谁露出马脚给你瞧出了破绽。”福晋轻啜了一口清茶,幽幽的说。
“全家都知道,就瞒我一个人,太过份了,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
真是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那她这些年来所相信的,都算什么呢?
“别生气嘛!”佐佐拉着她的手,腻声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准敢到处去嚷嚷?”
佑佑冷笑—声,“这是杀头的大罪?那十七年前没人知道吗?”
好歹也得通知她—声呀!
福晋叹道:“你阿玛才刚夸口,说也奇怪,圣旨跟着就到了家门口,要改口也来不及了,只好错到现在。”
“那可以早点告诉我呀。”害她被人看光了才晓得,早知道她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扒衣服。
她是个女孩子哪!怎么能被那个下流胚子给扒了衣服,这个公道叫她怎么去跟人家讨回来?
“佑佑,皇上那么喜欢你,三天两头召你进宫说话,还要你跟皇子们一起念书骑射,如果跟你说了,怕你沉不住气,万一露出马脚,那全家只好—起上吊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不知道?额娘,你怎么能说不知道。”佑佑一跺脚.急得想哭。
“佑佑,你别急嘛!”佐佐斯文的说:“我看一切都得等你出征回来再说。我想过了,皇上那么喜欢你,就算气得要死也不会真砍了你的脑袋.不如你请过谦瑞帮忙,要他上报功劳时,多记上你一笔,也许皇上龙心大悦会饶了阿玛也说不定。”
“什么?要过谦瑞帮忙?我死也不会求那个小人的!”要战功她不会自己去争取吗?干么要他作假,欠他人情?她才不干呢。
“我知道你跟他不和,但为了全家的活路着想,佑佑你可不能得罪他呀!”福晋柔声的劝着。
“不能得罪他?拜托,什么时候过谦瑞变成我们全家的救星了?”
“佑佑,”福晋握住她的手,“想来想去,还是佐佐的话有理。你好好的跟他套交情,他如果肯尽力帮你开脱,那么事情就还有转圈的余地,咱们一家子的生命都看你了。”
“额娘,我说犯不着求他,我自己在沙场上未必不能杀敌建功,或许出征回来功劳簿上本就该有我数笔。”
“很难。”佐佐摇头道:“过谦瑞是员猛将,有他坐镇难有你表现的机会。”
“是呀!”福晋急忙接着说:“况且你要是得罪了他,说不定功变成过那又该怎么办?还有,你混在一群大男人堆里,少说也得有个照应,如果过谦瑞肯贵手高抬,照应着你,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们就是要我去巴结他,低声下气的求他。”佑佑气得满脸通红,她一向心高气做,过谦瑞又是她最看不顺眼的人,她吐他口水都来不及了,现在竟然要去抱他的大腿?
“又不是只有你委屈,人家佐佐也想尽了门路,还得拉拢四皇子帮忙,若没有这些贵人,咱们要平安无事可难了。”
佐佐脸上一红,跺足道:“额娘,我可没说这话,那是您自个说的。”
“好,女儿们脸皮薄,怕羞不肯出力,那么也不用想办法了,全家一起进宫面圣,死了算了!”福晋拿出绢子,优雅的拭了拭眼角的泪痕。
“额娘,好额娘,您别恼,佐佐听您的吩咐便是了、”佐佐拉住她的衣角,撒娇的说。
“还是佐佐贴心懂事,佑佑就做不了,高高在上习惯了.现在要她为你阿玛的老命去求别人,她拉不下脸来,没办法委屈,咱们也不能勉强她。”
“额娘,我又没那个意思。”佑佑委屈的说,在心里把过谦瑞骂了成千上万次。
“没关系,佑佑你也不用生闷气,额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如果这件事真的这么为难你的话,额娘也心疼你受委屈。”
佑佑终于在福晋的柔性劝导之下投降,“我答应就是了。”
福晋满意的看看两个如花似玉的双生子,计策是安排下了,只是结果如何却仍是令人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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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择定了黄道吉日,大军北征。
皇上在太和门赐宴,午门外摆了卤簿,设御座,王公百官汇集,平北元帅过谦瑞率众出征官至御前,皇上亲授帅印,赐御酒,面授方略。百官众军谢恩后,大霄开拔,由皇上亲自送出午门之外。
过谦瑞身穿戎装威风凛凛,意气风发,浑身上下散发着统军大帅的威武模样。
大军起程时,天色已晚,出了永定门四十余里,过谦瑞下令扎营。
佑佑怒气冲冲的跑来中军帐,也不等通报候传,迳自冲了进去。
“喂,姓过的,你是什么意思?”她气愤的问:“为什么不派我当先行官?你瞧不起我吗?”
中军帐里众将官正在商议军事,佑佑一闯进来,大家都停口不说,诧异的看昔她。
大军出征,里头最大的就数过谦瑞,没想到还有人不怕死,在他面前大小声吆喝,敢情是活久了嫌烦,特地请元帅砍脑袋来着?
过谦瑞抬头看了她一眼,挥手舍众将官出帐,并且命士兵把守帐外.不许任何人进入。
“好了,你想怎么样?”他悠哉的坐在椅中,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我想怎么样?”佑佑怒道:“是你想怎么样吧!为什么你跟众将官商议军情,独独漏了我?出城到现在,你也没指派任何工作给我,我要当先行官你又不允,你到底要怎么样!”
过谦瑞笑了笑,“佑佑,你知道我想怎么样的。”
“你的鬼心眼、坏主意那么多,我怎么会知道?”
她冷哼一声,瞪着他不放,新仇加旧恨,这笔帐可有得算了!
“我答应过你阿玛,要照应你周全,你跟着大军北行是不得已的,我绝不会让你上沙场或是冒任何险,你懂吗?”
不让她上沙场?那她怎么会有表现的机会?她额娘虽然要她别得罪他,但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叫人无法可忍。
“谁要你照应!过谦瑞,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争取出征的机会。”
“我知道。”不就是为了水心恋吗?不过他看是没这个必要了。
“知道就少废话,让我当先行官。”佑佑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的说。
“不行。”他干脆的拒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怎么说皇上也封了我当御前侍卫副总管,命我跟大军出征,你不能把我这种将才放着不用。”
“佑佑,别胡闹了,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让你当先行官,还让你上沙场,你受不了那种场面的。”
佑佑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闭嘴!你怕人家不知道是不是?还是故意要看我掉脑袋?”
过谦瑞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也压低了声音,“你这颗千娇百媚的脑袋真要掉了,我可舍不得。”
她脸一红,用力的抽出手来,“我不吃这一套,你留着对付你的相好吧。”
他微微一笑,“是吗?那你做什么脸红?”
“跟你没关系!过谦瑞,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存心跟我过不去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她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凶巴巴的说。
“你真固执。”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到底怎么样,行还是不行?”
“不行。” “你……”佑佑两眼一瞪,心中暗忖,死过谦瑞大概吃软不吃硬,她就委屈一点,求求他好了。
“拜托啦,我不能不立功,你不知道我阿玛还等着我回去救他呢。”
“这可奇了,你在求我吗?”过谦瑞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佑佑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好跟他撕破脸,要是以前她早就跟他动手了,可是现在她偏偏又不能得罪他。
她睫毛轻轻一垂,努力用最柔和的声音说:“我求你。”
“你学得倒快。”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嘴边扬起嘲讽的微笑,“矫情女子的做作,你已学了十成十。”
“可恶!”佑佑一甩头,怒道:“过谦瑞,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一脸无辜的说:“我不想怎么样,只希望你完好无缺的回京,至于冒险杀敌的事就免谈了。”
“你不能带我出征又强迫我留在营地里。”
“我当然可以,你想试试看吗?”
她知道过谦瑞说一是一的个性,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一次北征少说也得一年半载,难道她真的就这样无所事事吗?
她气恼的道:“你会后悔的。”
“你才别做会让自己后侮的事。”过谦瑞深深的盯着她,严肃的警告着。
“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我还要请你教我呢!”佑佑咧咧嘴.一甩头又出帐去。
她不会放弃的,如果她没缠着过谦瑞答允,那就太窝囊了,她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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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人了!
佑佑气了好几天,这些天来吃不下、睡不好,只要一想到过谦瑞那个小人得志的张狂嘴脸,她就呕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那么嚣张跋扈的!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打过几场胜仗而已,居然那么得意。
他的功劳搞不好都是抢来的,说不定他根本没那么行、所以特意要打压像她这种优秀人才。
他绝对是故意要让她立不了功,竟然什么事都不分派给她,他当她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说到游山玩水,她就有点心虚了。
今天下午经过的那个小湖,看起来好澄静,在阳光下显得波光潋滟,而且四周长满花草树木,还算是隐蔽。
现在又是晚上,根本不会有人吃太饱想到那里去。
当然除了她这个闲得发慌的优秀将才之外。
没错,绝对不会有人的,小湖离这里才十里多一点,她大可以折回去洗个澡,天亮以前就能回来了。
离开京城之后,她都没洗过澡,沿路又是风沙又是泥泞的,简直脏得像个野人,她又不能像普通士兵一样,成群结队的遇到河流或湖泊就脱衣服。
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佑佑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牵了一匹军马,就着月色往那个小湖直奔而去。
平静无波的湖面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安静而神秘的气息在暗夜里蔓延。
此起彼落的虫叫蛙鸣,还有达达的马蹄声,让这一方安静的角落增添了一丝热闹的气息。
一接近小湖,佑佑欢呼一声,放开缰绳,轻轻一纵,姿势优美万分的跃入湖里,只带起一小片水花她就钻进湖里去了。
天上星光闪烁,月色澄澄,将湖上的人影清楚的照耀出来。
佑佑褪下衣物,随手将它搭在石头上,嘴里哼着歌,又悠哉的游了开去。
岸上的草丛里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在黑夜里闪烁着叫人惊喜的光芒。
她慢条斯理的清洗着身上每一寸肌肤,闲适的泡在水里,这个仲夏的夜晚暑气正盛,—丝凉风也没有,能够泡在水里真是一大乐事呀!
地游着、玩着、享受着,浑然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月亮悄悄高挂在头上,已经是中夜了。
突然,一颗小石子落在她身旁,溅起—些水花。
佑佑有点愕然的停下来.感到阻惑,那是怎么回事?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又有颗小石子落下来.岸上扬起熟悉的声音,“喂!该走了,很晚了。”
她猛然转过头来,模模糊糊的看见岸上有个人,那该死的过谦瑞竟然……竟然跟踪她,还偷看她洗澡。
“走开,谁准你跟来的。”
“你快点上来吧,免得天色一亮,会害我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可恶极了,这就叫作得了便宜还卖乖!
佑佑虽然气愤,但也庆幸他什么都没看见,尴尬之情稍减.否则真是不用见人了。
她连忙抓起干净的衣服穿上,一面用眼睛的余光瞄他,他倒是乖乖的没转过头来。
“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她走到他前面,劈头就问。
“从你偷偷摸摸的去牵马的时候。”
原来他从头跟到尾,想必也是从头看到尾,这个可恶的下流胚子!
“下流,干么不叫我,害我……害我……”
“别误会,我什么都没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怎么可能看得见?”开玩笑,怎么能承认呢,如果承认了她不把他打个半死才怪。
“算你运气好,否则要你的狗命。”
“还好我运气好。”什么都看到了。
过谦瑞忍着笑意,“回去吧,天要亮了。”
“我知道。”佑佑白了他一眼,“催什么催。”
“我要是不催你,只怕你现在还泡在湖里,迟迟不肯起来呢!”
“不要你管。”
“我非管不可,谁要我答应了你阿玛。”他耸耸肩,有点无奈,
“真倒楣。”她一边打辫子。—边气呼呼的咕哝着。
开口答应阿玛、闭口答应阿玛的,他不嫌烦.她听得都累了。
“以后不许擅自离营,除非有我的允许。”不是每一次都能像这次这样平安无争,况且他也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个闲工夫跟着她、保护她。
“你命令我呀?”佑佑假假的一笑,“下辈子吧你!”
“军令如山,我是认真的。”他板着脸正经的说。
他就怕这个佑佑,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晓得会胡乱生出什么是非来,得先吓住它,他才不会老是因为她的胡闹任性而头痛。
“我好怕喔!”她微仰着头,眼里闪着淘气的光芒,“你拿军令压我呢。”
他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近他,沉声道:“没错,这是军令。”
她从来没有这么靠近一个人过,尤其是一个男人。
“知道了。”她有些心慌,有种奇妙的感觉,他的热力仿佛透过手掌,传达到她的身上。
“很好。”他凑近她,咬了咬牙,猛然又放开她。
她是佑佑呀,他怎么能对她有绮想?
只是她在月光之下,那曼妙动人的身影,为什么还是那么的清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