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煜辰扬起浓眉,饶富兴味的觑了这个看起来颇为忠厚老实、面貌带有瑕疵的小女人一眼,而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在方才确确实实瞥见这个女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促狭。
“亲爱的,人家脚还很痛,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瞅着雷煜辰漾出的危险笑容,夏绿蒂使出撒娇的看家本领,企图千扰他对丑女的注意。
“你意下如何,夏绿蒂?或者你要这位小姐为这种小事荷包失血,无故赔你六万元?”雷煜辰笑问,眼中却闪着严厉谴责的目光。
“不用、不用,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嘛!”
慑于雷煜辰的强势,急于否认的夏绿蒂支吾其辞,但脸色铁青的她仍是心有不甘。
“不过,最起码她也要说声不起……态度也别拽成这样嘛!”想不出任何刁难借口,她只好语无伦次、胡说八道。
“我刚刚已经向你道歉过了,小姐!”顾着欣赏优质男人,被点名的凌芷萱这才回了神,恢复正常的她旋即和番女讲理。
“跟人道歉哪像你这么没诚意?”颜面尽失的夏绿蒂可不想在雷煜辰面前失了里子。
“那么,你想要这位小姐释出多少诚意?”雷煜辰直勾勾地望住夏绿蒂那副得寸进尺的可恶面容。
“这……”
一时愕住的夏绿蒂至今还不知道雷煜辰的别具用心,从不吃亏的她只晓得要整整这个倒楣的丑女,浑然不觉雷煜辰故意设下陷阱让她跳。
“我要这个颜面伤残的丑八怪蹲下来替我把鞋子擦干净!”骄纵的夏绿蒂以为雷煜辰是座靠山,嚣张的她更肆无忌惮。
“小姐,我脸上有胎记又怎样,碍到你了吗?请你别做人身攻击、出口伤人!”个性向来温婉的凌芷萱脾气也上来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到美丽如花的漂亮女人说话竟然比眼镜蛇还毒!”
她慢条斯理的漾开唇,绽放出一抹微笑,随后生气的以眼角扫了在一旁看好戏的昂藏男子一眼,掉头就走。
唉,王八本是配绿豆,真委屈了这个看来富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颜面伤残的丑八怪,你说谁比眼镜蛇还毒?”夏绿蒂哪受得了冷嘲热讽!
“咦,你喊我?”凌芷萱转身,佯装惊讶的指着自己。“我人是长得不漂亮,不过你喊人家颜面伤残,不知道是在喊我……还是在喊你身边的男伴?”
正在气头上的她漂亮的将了她一军,更顺势含沙射影的将战火波及到袖手旁观的第三者。
哼,既然这男人喜欢看人吵吵闹闹,她这个第N眼美女就让他看个够!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亲爱的!”
娇颜骤变的夏绿蒂小心翼翼的将目光直接略过雷煜辰脸上的疤痕,她生怕不爱别人提及创痕的雷煜辰会勃然大怒。
“你说这位小姐颜面伤残,那么,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觉得太委屈了?”
或许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雷煜辰非但原谅这小女人的蓄意挑衅,脸上还迅速罩上一层寒霜,忿忿甩开臂膀上的纤手,寒着一张脸,不顾众人侧目拂袖而去!
“亲爱的,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在说你啦!”
狠瞪了恶意搅局的女人一眼,夏绿蒂纵有千万个不甘,也只好追随好不容易巴上的活金库而去了。
“不送喽,Bye Bye!”望着番女仓皇奔去的狼狈身影,凌芷萱掩着唇笑得乐不可支。
此刻,她顿觉这餐贵得令人咋舌的晚饭,竞有物超所值的感觉!
“凌上伦找我?他有说什么事吗?”
铮鑫钢铁总裁办公室中,埋首于堆积如山公文中的雷煜辰讶异秘书的通报。
“凌立委只说是私人拜访,总裁!”
跟着雷煜辰做事有十年之久的林秘书漾着甜笑以对,一点也不惧怕他锐利如剑的眸光。
“私人拜访?我和这老狐狸会有什么交情?”放下金质名家笔,冷笑的雷煜辰弹了弹菸盒。
瞬间,拿菸、点菸、直至烟雾袅袅从他口中吐出,动作俐落帅气、一气呵成。
凌上伦这老狐狸虽是往生父亲的拜把之交,但在父亲刚过世的头几个月中,举目无亲、和妹妹寄人篱下的他已将此人看了个透彻。
十几年前,年少的他若不是为了才满三岁的妹妹,也不会委身在凌家做杂役,更不会让凌老头的骄纵女儿有画伤他脸庞的机会。
这笔陈年老帐,随着岁月时光更迭,雷煜辰也试着渐渐遗忘,但没想到在多年后的今天,这老狐狸竟敢厚着脸皮来拜访?
当年,人穷志短又身负巨债的窘况,他人避他如蛇蝎是人之常情。
可年少的他从不奢求父亲的至交会雪中送炭,却衷心期盼凌上伦会念在父亲的份上给他们兄妹一个安身之处,让他负起扶养妹妹的责任。
只是伪善的凌上伦虽给了他们兄妹一个遮风避雨处,却任由女儿和仆人欺凌他们,让他在被凌芷灵以树枝画伤脸后,才毅然决然忿忿的离开凌家。
事隔多年,往事仍历历在目,很多事也许可让岁月冲淡,但他脸上这道当时没钱医治的伤疤却依旧存在!
“总裁……之意,是要回绝凌立委的拜访……或是请凌立委到会客室?”瞅着忿然不语的雷煜辰,林秘书放胆一问。
“请他直接进来,不须到会客室!”捻熄菸,停止了吞云吐雾,雷煜辰深沉的冷笑着。
“是,总裁!”林秘书温顺的照办。
出了办公室,做事效率极快的她立即请现任立法委员凌上伦进去,而在她送上了香气四溢的茶后,也贴心的轻轻关上门,让总裁和凌上伦密谈。
“不知何事劳驾凌立委光临敝公司?”
对于略显风霜的长者,雷煜辰虽谦逊有礼但却显得生疏和难以亲近。
“好贤侄,多年不见,怎么对凌伯伯这么客套?”对于雷煜辰的不友善,凌上伦选择视而不见。
“凌先生贵为立法委员,我这个市井小民怎么好意思厚颜套交情?”啜了口温热适中的香茗,雷煜辰特意和他撇清关系。
“好说、好说!凌伯伯早在十几年前就知道你这孩子一定比老雷还出类拔萃,果不其然,你不但发达了,事业还经营得有声有色,老雷地下有知,不知道会有多么地高兴……”说完,凌上伦便一阵欷吁。
“谢谢凌立委还记得先父这位好友,不过往事已矣,凌立委何不爽快的说明来意?”
厌恶凌上伦的惺惺作态,雷煜辰直接截断了他的迂回,让他早点说出他早已猜出的来意。
有求于人的凌上伦忍下怒意,干笑的瞅着已非吴下阿蒙的故人之子。
“奸煜辰,你也晓得凌伯伯明年想竞选连任,所以看在过去凌伯伯和你父亲的交情上,希望铮鑫钢铁以及你都能赞助凌伯伯的竞选经费。”
近年来,从商失利、财务状况不如从前的凌上伦为了筹措竞选经费,贸然的将泰半资金投入股市。岂知最近股市弥漫黑色风暴,他所有的资金也全绑在股市动弹不得,再加上他平日的霸道作风,能募款的大企业算来有限。
所以凌上伦为了自身的政治前途,不得不出此下策,前来多年未曾照面的雷煜辰处募款,筹措经费。
“凌立委认为铮鑫钢铁和不才的我上得了台面?”雷煜辰颇不以为然的轻蔑笑道。
“这你就太客气了!只要凌伯伯连任,往后铮鑫钢铁要标得哪一项工程,凌伯伯一定立挺到底!”凌上伦诱之以利。
“谢谢凌立委的好意,凌立委有凌立委的管道,我也有我的人脉!”雷煜辰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踢到铁板的凌上伦脸色一僵。
“如果令千金愿意赏光到我那儿住上一段日子,或许我能提拨个五千万借凌立委做为竞选经费。”不怀好意的雷煜辰放慢声调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能看上我家丫头是她的福气,凌伯伯求之不得!”凌上伦马上眉开眼笑。
他就知道宝贝女儿芷灵够争气,他说好说歹厚着老脸跟这小子募款,而这小子居然是冲着宝贝女儿的面子才愿意赞助捐款!
也罢,反正有女儿芷灵替他拴住雷煜辰,将来遗怕这小子不砸下钞票为他助选吗?
“凌立委大概多虑了!”
瞥了瞥凌上伦得意的笑脸,雷煜辰扬起眉淡笑,有棱有角的脸上尽是虚伪的大方。
“我请令千金到我家里作客,不是看上她,也不是迷恋她,我不过是请她来叙叙旧,顺便充当我的钟点管家而已。更何况她一定想看看当年被她画伤、受她颐指气使的长工,现在的模样应该是多么的可怕才对!还有,凌立委最好将当年侵占先父产业的证据湮灭,否则一旦让我掌握充分证据,那难堪的后果不是凌立委所能承担的!”
“雷煜辰,你欺人太甚!”
空欢喜一场的凌上伦老脸骤变,心中也陡地不安,更怕雷煜辰清算尘封的陈年往事。
“答不答应,悉听尊便!”雷煜辰匆地站起,挑眉佞笑以对。
而他突然发现,他非常喜欢这种睥睨傲慢,又能居高临下睇着老狐狸凌上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