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虽然婚礼现场热闹非凡,但饭店外周遭的气氛却显得不太寻常,原来祥和会馆为了安全起见,在四周设下天罗地网,以免让一些媒体记者或是特异分子潜入,影响婚礼的进行。
傍晚,负责统筹的丁略就忙进忙出,负责场地的方阔也不得闲,林天纵更得招呼来自各国的银行团贵客,江洵则随时与神通及情报网连线,小心地监控著会场的变化。
他们虽然忙碌,每个人脸上却都写著心事,武绝伦和周脉脉企图潜逃,被滕霁发现而关在会馆的事让他们的心情纷乱郁闷,因为这件事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谁教武绝伦这次惹出这么大的楼子,他谁不爱,偏偏爱上滕霁的未婚妻子,这种荒唐事教他们怎么帮他?又有什么立场帮他?滕霁关他两天已经算仁慈的了……
“绝伦那小子就是不知节制!他活该!”方阔没好气地低嚷。他手边忙著安排贵宾入席事宜,仍以隐藏式蓝芽耳机和其他麒麟们互通讯息。
“但整件事滕霁也得负责任,当初他自己去接周脉脉不就没事了?”林天纵利用空档也加入自己的感想。
“我早就说会出事……”江洵叹气道。他正坐镇在饭店的监控室,盯著每个监控画面。
“绝伦是该受点教训,他总是太我行我素了。”丁略沉声道。
“幸好事情没闹大,要是传进五行长老们耳里那就麻烦了。”方阔嘴里咕哝著,但脸上却露出迷人的笑容指引著几位美女入座。
“但这件事怎么想都有点古怪……”林天纵哼道。
“幸好绝伦被关起来了,我真难想像要是他跑来闹场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方阔翻了个白眼。
“但是,我还是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江洵沉吟著。
“不论如何,安全第一,今天不只宾客众多,祥和会馆的人几乎全都出席了,要是有心人想下手,绝对会是个好时机。”丁略提醒他们。
“没错,一定得小心。”江洵也知道这是个关键时刻,因此他的神经绷得特别紧,可是,他心里那股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一切就绪,婚礼正式开始,江洵交代手下要提高警觉,便和其他麒麟一起会合入席。
饭店的一楼宴会大厅席开近百桌,正中央,一条长长的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礼台,红毯两侧以火红的玫瑰妆点,看起来浪漫又高雅,芬馨四溢。
不久,就在众人的期盼下,滕霁和周脉脉出现了!
滕霁难得地竟穿著合身的白色西装,长发整齐地束在后颈,平常垂覆的刘海则平整地梳到后脑,看起来光鲜俊朗,英姿勃勃。
而周脉脉更是艳惊全场,一式名师设计的白纱低肩礼服完全将她的美丽身段衬托出来,即使头纱半掩,依然看得出她那绝俗夺魂的容颜。
会场立刻引起一阵骚动,他们便在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礼台。
周脉脉垂著头,强颜欢笑,但她的脚步却沉重不堪,她的心痛如绞,但,她还是得强迫自己往前走去,走向母亲帮她选定的婚姻。
昨日抵达的张鸿娜一脸得意地看著她,心里盘算的是这次的婚姻所收到的效益,她可管不了“神话”那帮人想干什么,她只知道,只要促成了这次的婚事,她丈夫留给她的债务就能清偿,甚至她还能从祥和会馆这边捞到好处。真是一举两得……
滕霁和周脉脉来到礼台前,滕峻早已站在台上,正准备替两人证婚,突然,监控人员发出警讯,江洵脸色大变,丁略和方阔、林天纵也同时从蓝芽耳机接收到讯息,他们四人从座位上站起,正要冲出去阻止,但已迟了一步──
大厅的门被打开,幽冥会一帮人大剌剌地走了进来,而在最前方带头的,正是理应被关在祥和会馆里的武绝伦!
周脉脉惊骇地转身,一颗心险些跳出喉咙。
只见他怒发冲天,一身活像故意要触滕霁霉头的黑衣打扮,手里握著长鞭,脚下蹬著长靴,仿佛来自地狱的复仇者,浑身散发著狂傲之气。
“这场婚礼取消了!”武绝伦森然地对著在场的宾客宣称。
大家都傻眼了,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武步云气得拍桌站起,大声喝斥:“混帐!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来要回该属于我的女人!”武绝伦不畏父亲的斥责,挑衅地盯著滕霁。
“你们幽冥会的人今天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武绝伦的母亲骆颖芃瞪著白野,她虽然卸下代理城隍的身分已久,但依然威严十足。
幽冥会的人马被她一瞪,都有些畏缩,唯独白野迎向她的注视,回道:“我们是来替城隍撑场面啊!夫人。”
“绝伦胡涂,你们竟跟著他胡闹?全都给我退下!”骆颖芃不悦地蹙了眉。是她多心吗?不然她怎么觉得眼前的白野似乎不太一样,变得让人害怕……
真不该把这种人放在绝伦身边哪!她懊悔地想著。
“妈,今天的事你别管,我只是和滕霁有点小过节得疏通一下。”武绝伦一挥手,迳自走向滕霁。
“绝伦,不准无礼!”丁略看不下去了,这是什么场合,岂容他来搅局。
“谁也别拦我,我只想和滕霁比个高下,滕霁,你有种的话就和我来个单挑!”他在滕霁面前站定,直接向滕霁下战帖。
滕霁没开口,只是冷冷地望著他。
他被他的沉默惹火,怒喝:“怎么?你怕啦?”
滕霁眉峰一蹙,眼光飘向白野。
白野嘴角微扬,竟然笑了。
就在这一刻,武绝伦再也不客气,他扬起长鞭,直接挥向滕霁的鼻尖。
“住手!”
“不可以──”
“绝伦!”
众人齐声大喊,五行麒麟其他四人脸色更是大变,纷纷上前想阻拦他,但白野暗下指令,所有幽冥会的人同时行动,组成人墙挡住他们,好让武绝伦与滕霁放手一搏。
滕霁侧身闪过长鞭,接受了他的战帖。“就让我会会他,谁也别出手。”
丁略与江洵面面相觑,只能无奈收手。
周脉脉被滕霁推向一旁,怔忡地看著这场闹剧,整颗心纠结在一起,花容惨白。
武绝伦为了她来婚礼胡闹,实在太傻了!他难道不知道这么一来,不管她能不能和他一起走,他都将背上背叛的罪名吗?
所有宾客也都吓坏了,好好的一场婚礼竟演变成火麒麟与麒麟王为了女人而翻脸的斗争,这种事若非亲眼目睹,谁会相信?
武绝伦一连串的攻击,长鞭在他手上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招招凶险,招招毒辣,看得大家又惊又气。
滕霁一一闪过他的长鞭,与他交手,两人一阵快打,拳腿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以往功夫总是略胜武绝伦一筹的滕霁今天的身手似乎显得迟滞了些,没多久就露出破绽,被武绝伦的长鞭甩中手臂。
“啊……”原本静寂的现场爆出一阵惊呼。
江洵脸色微变,直盯著滕霁。
“哼!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滕霁。”武绝伦狂妄地冷笑。
滕霁没吭声,长腿再度朝武绝伦扫去,武绝伦早有防备,一个后空翻,跃到他身后,长鞭一卷,勒住他的颈项,向后一扯,手中多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绝伦!”丁略惊喝。
“不准动!谁动一下我就杀了他!”武绝伦朝每个蠢蠢欲动的人厉声警告。
大家都傻眼了,完全没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
“脉脉,过来。”他朝周脉脉道。
“绝伦,你不要这样……”周脉脉想劝他别做傻事。
“过来!”他气喝一声。
她惊愣了一秒,才颤抖地走到他身边。
“跟著我,我们离开这里!”他以滕霁当人质,一步步带领著周脉脉走向白野。
“绝伦,你这样将永远回不了祥和会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丁略严峻地怒喊。
“无所谓,我不在乎。”他环视众人,傲然地道。
“你……”他的话重重伤了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江洵他们四人,几乎都变了脸色。
武绝伦……再也不是火麒麟了……
“放心,只要让我和脉脉安全离开,我会放了滕霁的。”他用力勒紧滕霁的脖子。
滕霁眉宇发青,眼中尽是怒色,却苦于无法反击。
“你以为你能走到哪里去?祥和会馆的势力有多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江洵沉重地看著他。
“势力再大,终不能一手遮天。”他嘲弄一笑。
“你会毁了你自己!”林天纵慨然怒道。
“那我也认了。”
“笨蛋!”方阔气得只骂得出这个字眼。
“被一个小鬼压在头上的你们才是笨蛋!只要他说向左,你们全不敢向右,什么五行麒麟,不过是五只被滕霁要著玩的小虫!”他激烈地怒喊。
“你……”
“我要从这无聊的盟约中解脱,日后,我只忠于我自己,谁也别想指使我。”他咬牙切齿地道。
“那么,你连我们这些伙伴也要舍弃?”江洵又问。
“今后,我将有我自己的伙伴。”他冷冷地看著江洵,随即靠向白野。
最后这一句话,彻底将他和五行麒麟之间的情谊摧毁了。
江洵、丁略、林天纵、方阔,四人都脸色凝重,再也懒得多说什么。
武绝伦接著凑近滕霁耳边冷笑,“你就陪我一程吧!滕霁。”
于是,他和白野以及所有幽冥会的部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地离开了饭店,搭车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祥和会馆立刻陷入备战状态,除了忙著疏散宾客,除了救回滕霁,丁略等人还必须做一件他们最不想做的事,那就是清理门户。
是的,消灭叛徒,将会是他们接下来最痛苦的一项任务。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武绝伦照著白野的计画,让幽冥会的人马诱江洵他们回总坛,他自己则和白野载著周脉脉与滕霁开车直驱港口会合,搭上早已备好的私人中型游艇,趁著混乱之际离开上海。
当白野驾著游艇驶离上海码头,武绝伦来到船舱,看著双手被捆绑,一脸困顿委靡的滕霁,嘿然冷笑。
“如何?高高在上的你终于也尝到败北的滋味了吧?”
滕霁斜躺在座椅上,懒懒地看他一眼,神色漠然。
周脉脉在上船之前就换掉了白纱礼服以避人耳目,整个逃离的过程她简直胆战心惊,一想到自己当著母亲、当著许许多多人的面随著武绝伦弃婚逃走,她就恐慌不已。
而更令她坐立难安的,则是眼前的滕霁,这个原本该是她丈夫的男人,此刻竟成了人质,她对武绝伦的冲动行径真的无法苟同……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口齿犀利又不饶人吗?几时变得这么安静了?”武绝伦占了上风,不禁得意起来。
周脉脉看了心里难过,上前拉住武绝伦道:“别这样,绝伦,他是麒麟王哪!你不要这样羞辱他……”
“我只不过是回敬他而已,他之前也是这样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他喝道。
“但你也不该……”周脉脉总觉得亏欠了滕霁,看见他手上的伤,心里更是愧疚,正想上前探看他的伤口,就被武绝伦一把拉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都这种时候还替他说话?你到底爱的是谁?”武绝伦怒视著她。
她呆了一下,随即气红了双眼。
“你……竟然还问我这种话?我还能爱谁?我如果不是这么爱你,也不用如此痛苦了……”她咬著下唇,委屈地低嚷。
他一怔,叹了一口气,将她搂进怀里,软声道歉:“好好好,我说错了,别哭了。”
滕霁盯著他们相拥的情景,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周脉脉发现他的视线,连忙推开武绝伦,不好意思在滕霁面前和武绝伦太亲匿。
“喂喂……”武绝伦不悦地正要说她几句,倏地,原本疾驶的游艇突然在大海中停下来,接著白野的声音在甲板响起。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和女人打情骂俏,我真是服了你了,武绝伦。”
他回头看著白野,脸色愀变。
白野倚在舱门旁,手里拿著一把枪,一脸讥讽。
不但直呼他的名字,还拿枪对著他,这情况俨然之前他对付滕霁的翻版,只不过,现在换他成了被背叛的傻瓜,而背叛他的,竟是这个他向来视为最得力的副手。
“出来吧!你们三个,有人想见见你们。”白野拿枪胁迫。
武绝伦和周脉脉走出船舱,白野则架起滕霁来到外头,赫然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和一个瘦小的少年正站在甲板的阴影处。
“我们真得谢谢你,火麒麟,你替我们把麒麟王带来了……”那高大男子开口道。
武绝伦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分,他揽起眉峰,俊脸一沉。“是你……不动!”
白野竟然和“神话”的“四天王”之一的不动一起现身,再蠢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哼!没想到火麒麟不但记得我,连我的身分都查出来了。”不动冷笑地走向前,独眼,阴沉,背上依然背著长弓和利箭。
“啊!”周脉脉吓得缩到武绝伦身后,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荒岛上那个可怕的独眼射手。
“我向来很少忘记被我炸伤的手下败将。”武绝伦讥讽地道。
“你说什么?”不动脸色一变,怒火乍起。
“冷静点,不动先生,我们少爷嘴巴可利得很,可别轻易被他激怒了。”白野瞄了他一眼,提醒道。
武绝伦转头看向白野,冷冷地道:“白野,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现在你才知道已经迟了。”白野走到他身旁,夺下他手中的枪,逼他退到滕霁身边。
“你勾结外人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分化我们祥和会馆?”武绝伦瞪视著他。
“我只是想替我们白家出一口气。”白野尖瘦的脸庞扬起一道邪气的笑容。
“原来如此,你是想替以前的白无常白擎复仇,而我,竟成了你利用的工具。”他自嘲地眯起双眼。
“没错,你在幽冥会与祥和会馆之间摆荡不定的心正好成了我操弄的重点,你啊,太不成熟了。”白野讥笑道。
他的神情一敛,无言以对。
的确,是他自己给了白野机会,他的狂妄自大让敌人有了挑拨离间的空隙……
“你的心态上早就不平衡了,所以,只要一点点的刺激,祥和会馆和幽冥会之间和谐的假象就会立刻被戳破。”白野又道。
他瞪著白野,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你终于明白你和滕霁之间最大的问题了吧?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白野犀利地道出重点。
他心头微凛,白野的话如雷贯顶,敲醒了他脑中顽固好强的迷思。
信任……没错,这正是他和滕霁之间最大的症结。
“别和他啰唆了,白野,他不是重点,我们要的只有麒麟王而已。”不动不悦地道。
不动轻蔑的口气令他冒火,他瞪他一眼,冷冷地问白野:“你又是什么时候和‘神话’这些家伙接上线的?”
“去年我就加入了‘神话’,他们有足够的势力能帮我完成心愿,而我,则能帮他们逮到麒麟王……”白野看了滕霁一眼。
“‘神话’真的想招揽滕霁?”武绝伦皱眉问。
“没错,我们的目标正是麒麟王!”不动冷笑。
“为什么?他有哪里强了?”武绝伦哼道。
“麒麟王强不强,你们五行麒麟应该此谁都清楚吧!”立在不动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少年突然说话了。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著那少年,这才发现这个看似十二、三岁的少年并非不动的跟班,瞧他那神情气势,感觉上似乎不是个普通小孩……
“你又是谁?”他心下暗暗戒备。
“他是神话‘四天王’里的‘不老’。”滕霁忽然开口道。
“不老?”他微惊,一个叫做“不老”的少年……这名字和眼前的小孩让人有了惊人的联想。
“别看他像个孩子,他已经快五十岁了。”滕霁又道。
“呵,麒麟王果然厉害,连我的身分都查得一清二楚。”不老灿烂一笑。
“其实,这次的婚事和争端,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就连周脉脉,也只是他的饵。”滕霁解开谜题。
“饵?什么意思?”武绝伦变了脸。
“你还不懂吗?周脉脉只是被利用来分化我们两人的棋子。”滕霁冷冷地道。
周脉脉呆住了。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饵?什么棋子?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脉脉,你……”武绝伦瞪大双眼,严厉地喝问:“难道你也是他们的人?从头到尾,你只是在演戏?”
“不!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我只是照著我母亲的话……答应婚事……”她慌张惶恐地解释,一脸无辜惨白。
“她什么都不知道,别责怪她了。”滕霁替她澄清。
“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却早就知道,麒麟王,我真好奇你明知这是个陷阱,为什么还要跳进来?”不老一直想知道原因。
“因为他也想赌看看,他和他的伙伴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造成变化……”白野讽刺地回答了不老的疑问。
武绝伦看看白野,又看看滕霁,心思起伏不定。
从头到尾,滕霁早就已经猜出整个过程了,包括他会爱上周脉脉,包括他的造反……
这小鬼的确精明得可怕。
“你真是个聪明厉害的人哪!麒麟王,难怪我们老板会看上你,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只不过……”不老赞许地道,但随后话锋一转,天真的小脸变得阴狠慑人。“我实在很不喜欢有人的智力能胜过我,要不是老板中意你,我真想现在就除掉你!”
“可惜,听说‘天神’的话谁也不敢违抗,你没那个胆子。”滕霁冷笑。
不老眼中杀机顿起,不过很快就消失,他阴笑著,“没关系,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过招。”
“只怕……永远不会有机会了。”滕霁喃喃地说著。
“你说什么?”不老拧起眉。
这时,天空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引擎声,一架直升机逐渐飞近,不动扭住滕霁的手,不耐地道:“好了,不老,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该走了。”
“是该走了,但走之前,我想送火麒麟一个礼物。”不老恶意一笑。
“礼物?”武绝伦眉心一蹙,有不太好的预感。
不老说著拿出一个小型胶囊,抛给白野,道:“白野,把这颗给周脉脉吞下去。”
白野接住胶囊,走向周脉脉,拉住她。
“别碰她!”武绝伦急斥,伸手想阻止,但碍于白野手中的枪正抵住周脉脉,因此只能眼睁睁看她被迫吞下那颗胶囊。
周脉脉惊恐不已,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那是什么?你给她吃什么?”武绝伦怒问。
“别紧张,不过是颗小小的炸弹而已。”不老轻笑。
“什么?”武绝伦倒抽一口气。
“素闻火麒麟承袭父亲的专长,是个炸弹专家,那么,就请你拆解一下这种吃进肚子里的炸弹吧!”不老恶劣地看著他,又补上一句,“不过,这颗炸弹我只设定三分钟哦!要救你心爱的女人,最好动作快一点。”
“你这个老不死的浑蛋!”武绝伦又惊又气。
“那么……白野,你就留下来看看火麒麟的下场吧!”不老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但说著说著突然转身举枪对准背对著他的白野,狰狞一笑,“反正我也用不著你了……”
武绝伦大惊,立刻扑向白野,用力推开他,避开子弹道。
“咦?”不老和不动都愣住了,武绝伦怎么会救白野?他不是该恨透了这个背叛者吗?
白野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异,但一对上武绝伦的眼神之后,他突然笑了。
“Shit!你笑什么?”武绝伦臭著脸,起身低咒。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白野坐在甲板上,仰著头盯著武绝伦。
“你带著黑亮来祥和会馆救我的时候。”武绝伦不太情愿地伸出手。
“哦?那时有露出什么破绽吗?”白野抓住他的手,借他的力量站起。
“我们离开会馆时,你坐上我的车,提供我计谋,那时,我发现你耳朵上有颗痣……”武绝伦盯著他耳垂上那独一无二的紫色圆痣。
“真是,重新易容时居然忘了要遮掩……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拆穿?”白野笑著轻按自己的耳垂,接著,他的动作变了,浑身上下的阴邪之气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狂狷、潇洒以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逼人气势。
不老惊大了双眼,骇然无言,从他们之间的对话立刻看出了端倪。
“因为我想看看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武绝伦正视著他。
“所以你就真的继续演下去?”他习惯性轻甩著头。
“如何?我的演技不赖吧?”武绝伦挑挑眉。
“还不错。”
“哼哼,不过比起你来可差得远了,连我都没发现白野什么时候换了个人,你到底什么时候取代他的?”武绝伦皱眉,总觉得自己太逊,连最亲近的人被掉包都这么后知后觉。
“在夏威夷他送我去机场时,那时我早就查出他和‘神话’的关系,稍微刺探了下,结果他想暗算我,我只好先解决他。”他将凶险的经过轻描淡写地带过。
武绝伦惊骇地瞪著他,他在夏威夷就把白野换掉了?那么,从那时起,这个小鬼就一直待在他身边?
那个在他耳边扇风点火,对幽冥会内部状况充分掌握,又故意怂恿他背叛的家伙,其实就是滕霁本人?
一股冰凛的震撼打他心眼里窜了出来,这一刻,心里的死结忽然解开了,对滕霁这个小鬼,他真的甘拜下风了。
“你们在说什么?”不动怒道。
“易……容术……”不老震惊地喃喃低喊。
这个人才是滕霁!
白野居然是滕霁伪装的!这阵子一直和他们互通消息的,竟然是麒麟王滕霁,而非白野?
那么,他们手上这个滕霁又是谁?真正的白野又在哪里?
“不老,干嘛一副见鬼的表情?”滕霁揭下白野的易容,露出他原来精铄狡黠的俊逸脸庞。
“你……你是滕霁?”不动瞠目结舌,惊愕僵立。
周脉脉更是傻眼,眼前的一切就像在变魔术似的,白野……竟然变成了滕霁!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滕霁?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滕霁指著不动身边的“他”,故意考考武绝伦。
“少爷他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所以才会大胆地在婚礼上和我对打,而且下手还挺重的。”打扮成滕霁的人拉下人皮面具和假发,黑亮露出了原本黝黑笃实的脸庞。
“是吗?”滕霁嘴角一扬,看著武绝伦,暗想,他著实小看了武绝伦,这只火麒麟可不是只会胡闹、要个性的莽汉哪!在他狂傲的外表下,还有著不为人知的敏锐心思及智慧,看来,他并没有选错人……
这点,倒是让人挺欣慰的,因为他可以确定这场赌注他赢了,赢得了火麒麟的心。
“谁教黑亮偷偷摸摸地配合你玩把戏,那一鞭只是惩罚。”武绝伦瞪了黑亮一眼。
其实,当他发现白野就是滕霁时实在非常错愕,但他沉住气,开始仔细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于是他研判,滕霁一定在暗中执行什么计画,而这个计画,得在他造反的大前提下才能顺利进行。
想来就会是出有趣的戏码,基于好奇,他决定陪他演到底。
现在,他终于明白,滕霁全是为了引出“神话”的人马,他要对付的,就是这“四天王”之中的不动和不老。
当然,他也不否认,滕霁百般挑衅刺激他,也是为了要逼出他的忠诚。
“黑亮有你这种主子很伤脑筋哪!”滕霁笑道。
“我有你这种主子也很伤脑筋。”他瞪著他,冷冷吐槽。
主子,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滕霁。
滕霁看著他,他也看著滕霁,两人的视线对上,一股无形的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你?可恶,你这家伙竟然是黑无常!你们竟敢骗我……”不动简直难以置信,整个局势全乱了。
“我只是将计就计。”滕霁对著一脸惨绿的不老微微一笑,再将根本没有喂给周脉脉的那颗炸弹胶囊丢进海里,正好三分钟时间到了,胶囊在海面炸开一大朵水花。
“这只能怪你们太不小心了。”武绝伦冷笑。
前来接应的直升机已在上方徘徊,不断催促不动他们上去,不老阴鸷地瞪著他们,决定先行撤退。
“哼,这次输了我没话说,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武绝伦截断他的话,向黑亮使个眼色,两人同时出手。
不老举枪朝武绝伦射击,他滚向一旁避开,长鞭随之挥出,袭向不老的手腕,刷地一声打掉他手中的枪,接著更朝他身上抽鞭。
“哇!”不老闪躲不及,被抽了好几下,尖声号叫。
周脉脉看他痛号成那样,忘了他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直叫道:“别打了!太残忍了,别打了!”
“脉脉,他可是个阴险又狠毒的五十岁中年人哪!”滕霁提醒她。
“可是……”她还是不忍心。
这时,不动闪过黑亮,纵身奔向左方,接著迅速拾箭拉弓,对准武绝伦就是一箭,好让不老乘机躲开。
武绝伦长鞭回卷,打掉利箭,冷笑道:“看来,这个不老没什么功夫……”
不动怒眉一耸,不等他说完,再度拉弓,直射周脉脉。
武绝伦没有拦阻,还是直接攻击不老,因为他知道有滕霁在,周脉脉就不会有事。
果然,箭到一半就被滕霁徒手抓住,那精准的眼力和握力,把不动惊得呆住了。
这个麒麟王……到底是什么人物?
而黑亮就藉著这空档,一个厚实的虎掌击向他的腹部,他痛得向后翻仰,但依然忍痛站稳,冲向不老,用长弓替不老挡下武绝伦的一记抽鞭,然后大喝:“不老,你先走!”
不老动作虽然俐落,但还是被武绝伦抽了好几鞭,不动替他挡著,他突然灵机一动,起身奔向周脉脉,嘴里哭喊:“救命哪!姊姊,救我!”
周脉脉一呆,心一软,忘了滕霁的警告,伸手就抱住他。
“脉脉,小心!”武绝伦和滕霁齐声喝止,但已迟了一步。
不老反手一拧,以一把特制手枪对准她的颈动脉,稚嫩的声音立刻化为恻恻的冷笑。“别动,再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周脉脉这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她抱歉地看著武绝伦,全身不停发抖。
武绝伦心急地气骂:“你这个笨蛋!你……”
“对不起……”她颤声道。
“哼!跟我走。”不老喝道。
不动率先爬上直升机垂放下来的绳梯,接著,不老也押著周脉脉爬上去。
“脉脉!”武绝伦抬头看著周脉脉,急得跳脚。
“走!”不动爬上直升机后探头大喊。
直升机缓缓移动上升,不老和周脉脉就挂在半空中,这时,不老邪恶一笑,对著束手无策的武绝伦大声道:“呵……火麒麟,你很爱她吧?我就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说著,他对准周脉脉的脑门扣下扳机──
就在这惊险一刻,武绝伦长鞭一挥,卷住周脉脉的脚踝,再从腰间拿出一颗他自制的火药炸弹,奋力丢进直升机内,倏地,一阵爆裂声,炸弹散出火花,一瞬间,整台直升机著了火,驾驶和不动被困在火焰中,在机上痛呼哀号。
不老吓得恍了神,武绝伦乘机用力一扯,将周脉脉从绳梯上拉下来。
“啊──”周脉脉惊叫著摔落。
他急忙冲上前,正要将她接住,不老陡地跟著松手跳下,扑抓在她身上,举枪射向他。
“绝伦!”滕霁急喝。
他灵捷地向一旁滚开,同一时间,一声轰然巨响,直升机整个爆炸开来,顿时火花碎片四散,笔直坠入大海。
不老和周脉脉也被震落在甲板上,两人摔成一团,武绝伦和滕霁大惊,立即奔向他们。
不老奄奄一息地倒卧在周脉脉身旁,他的背被直升机碎片击中,血肉模糊,而周脉脉则昏了过去。
“脉脉!”
武绝伦心急如焚,伸手准备抱起她,不老却突然将她压住,将他手上狂流的血喂进她嘴里。
“你干什么?”武绝伦怒喝一声,伸手就要将他拉开,滕霁却突然冲过来扣住他。
“小心!别碰他的血!”滕霁惊喊。
“怎么?”他不解地看著滕霁。
“嘿……”不老抬起头以残余的力气对著武绝伦和滕霁大笑,然后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地道:“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诅咒……谁吃了我的血……谁就会和我……一样……”
话未说完,他就瞪著双眼断了气。
“他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他骇然地瞪著不老诡异的少年尸体,心头一阵飕然。
滕霁蹙著眉,低头看著周脉脉,沉郁地道:“他的意思是,脉脉将会变得和他一样……永远都不会老,她的年龄,将永远停留在十八岁。”
他怔住了。
周脉脉将永远十八岁?
“这……不等于长生不老?”他惊呼。这件事乍听之下似乎是件很棒的事,毕竟这等于青春永驻啊!
“对一般人而言,长生不老的确吸引人,但是,当你明白时间在你身上停止的真正意义时,就会知道有多恐怖。”滕霁语重心长地道。
他明白滕霁的意思,往长远来想,当周脉脉周围的人都一一死亡,一旦深爱她的他也日渐老去,她却仍停留在十八岁,那种情况……光想就令人感到恐惧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我想,我们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滕霁叹道。
海风吹散了浓呛的火药味,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影,黑沉沉的大海一如他此刻沉重的呼吸,抱起周脉脉,看著她昏迷中纯真美丽如洋娃娃的脸庞,他,竟开始感到心痛……